「苏富比算是现代里画技最一流的画家了,能够掌握各种派别的画法,还能模仿那些名画,模仿到连监定师都看不出破绽,真的非常厉害。」千代子也跟着说。
「如果我还能再活久一点,就要以他为榜样。」
「但别学他画伪画,那可是犯罪。」
「你不要说就好啦。」
她们自然且默契的对话,让我在旁边不知道要怎么切入,只能默默的挂着笑容看着。
「小悦你今天看起来精神很不好耶,我哥又气你了?」
「没……」
「你哥就是这样才老是没女朋友,叫他改改啦。」我才开口说一个字,千代子就立刻又接话。
「没办法啊,唯一能接受我哥的只剩下你了。」
「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接受。」她翻一个白眼。
她们聊的忘我根本停不下来,明明在同个空间内,她们的四周好像加装了玻璃墙,跟外面的世界隔绝起来,我无法进入,只能看着,甚至我悄悄的离开了,冉冉都没有发现。
我叹口气,顺了顺了难受的胸口。
走出医院外面,暖暖的太阳照着我,「所以我才讨厌……交什么朋友。」
看着冉冉跟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一起讲话的模样,我才真的意识到自己多么的幼稚——原来一直以来,我讨厌跟人变的亲密是因为努力付出之后,自己仍然不是对方最重要的朋友,每个人都还是有一个认识多年或是兴趣相投的朋友存在,无论我多么努力的去维持这段友情,终究没办法变成那一个。同时我又很矛盾,当真的有人把我视为最重要时,我又害怕起这种亲昵关系,逃避起来。
这就是,我的另一个压抑。
虽然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形成的。
「我也许,会这样孤单一辈子也说不定。」苦笑一下,同时为苦笑的自己感到悲哀。
「你如果老是喜欢自怨自艾的话,那很有可能。」赖狐狸突然出现的说。
「你是跟踪狂啊。」
「我就不能来看我妹吗?」
「那你怎么不进去?」
「她跟她那个好朋友,一讲起话来吵死了,差不多快把一天的力气都说完了吧。」
「好朋友……」
「那家伙应该把书拿给你看了吧?」他像是会读心术一样,一眼就看穿了我。
「所以你知道?」
「我是不知道详细情形啦,但在垦丁的那个晚上,他有大概提过。我们一起喝了酒。」
「一起喝酒……」啊,我记得还有一件事就是——跟女儿的男朋友一起喝酒,我的天啊,零那家伙在想什么,这个人根本不是我男友好吗?
「你现在是学舌鸟吗?一直重覆别人说的话。」
「抱歉这里并不会有都城跟贡品。」
「哈哈哈。」
我们一起并肩慢慢走出医院大门,阳光洒落下来,我跟他的影子时而交错、时而疏远,话题从原本沉重的情绪转到了看过的小说上,第一次,我跟这个人也会有聊天聊的停不下来的时候。没办法,只要一提到我看过的那些精彩故事,有个相同的人能一起讨论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妈曾经说过,她跟爸这么不同的两人会走在一起,最大的原因就是彼此都喜欢相同类型的小说跟电影。
不知不觉,我们竟然在露天咖啡点了杯饮料坐下来畅聊了快一个小时。少了那些针锋相对与酸言冷语,这大概是我们认识到现在最和平的一次了。
「那么,话题可以回到前面了吧?」他转着杯子的说。
「欸?」
「我说过了,不希望你伤害冉冉。」
我肃起脸,又来了。「你大可放心我并不会伤害她,而且我觉得她也不是那么的需要我,不管我之后会不会消失,我想她并不会太难过。」
「你从来没认真看过别人的内心,对吧?」
「因为不需要。」
「你始终让你的心跟任何一个人保持着一个距离,就已经是伤害了。」
「要不然呢?难道要我当那种自己受伤的善良好人?」
「别人靠不近你,自然会有其他能靠近更亲昵的人。你每次都这样,一发现自己不是唯一就跑掉,可是你根本没有给别人当唯一的机会。」
「什么叫每次,你很懂我吗?」
他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闪过一丝受伤,「你果然,始终想不起我。」
「什么意思?」
他叹了口气,「我听说,冉冉在某个地方有藏一幅画,如果可以,找个时间带我去看看吧。」他说完,就把钱放在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了。
在我的生命里,我始终不断的看别人走离我的生命,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多那么一点点的耐心也好,再多跟我相处一会,我虽然很难靠近,但不代表远都靠不近。
这种想法很任性,可是我在努力了,努力的不躲开等着别人回过头发现——其实我的表情很寂寞。
已经走远一段路的他,就好像听见我心底的声音一样,突然停顿了脚步,我慌张的别开视线假装没看到。
过了几秒,偷偷的把视线转回去,就看见他正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看着我,一双遥远的视线交错,这瞬间,我隐约的想起某段回忆。我就好像一个失忆症的患者,从开始面对过去逃避的一切后,许多曾经刻意不在意的片段,正一点一滴的恢复。
那是谁呢?
很久以前,好像也有个人,老是用这种遥远的距离跟我四目交接,虽然离的很远,可当时,我却觉得只有这个人离我的心最近。
模糊的记忆渐渐被拨云见日,「三十步……」
我想起来了,他是『三十步』!
以前我在少女漫画月刊上面找到的笔友,那时我才国一,因为他的自我简介里喜欢阅读的书籍跟我很类似,我们便开始长达一年多的书信往来,一开始都是在聊小说,后来渐渐会分享一些心情跟生活……我什么,都跟他说。
因为见不到面,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也不清楚,所以我可以很放心的跟这个人分享我的内心、我的坏情绪,班上的谁原本跟还不错又远离我了,还是我又自我保护的逃避了什么,这些……我都会跟他说。
直到国二那年的暑假,我们说好要见面,她说既然他的名字叫三十步,那么我们就以三十步的距离见面吧,各自拿着一本傲慢与偏见,约在旧车站前,想办法在这人群中找出对方,多浪漫。
记得那天,我带着非常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出门,在相约的中午十二点,我站在公车立牌前,手上的小说被自己捏的很紧,说明自己有多紧张。
眼神不断的四处搜寻来往的路人,直到在笔直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男孩,他手上拿着傲慢与偏见,没有挥手打招呼,只是露着坚定的视线看着我,嘴唇好看的抿出一个微笑,那一瞬间,我从他的眼神里知道,我们彼此是多么的契合,只要一眼就能感受到所有的情绪。
不需要太近也不需要言语,就让我站在这样的距离凝视一整个下午我也愿意——那时的我疯狂的这么想着。寂寞了很久的心灵,在那一刻好像终于愿意为谁而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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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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