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里光线昏暗,许嘉玄闭着气下潜,可沉下去并没看到周边有人。他一颗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在确定不见人的时候,他脑子都是发懵的,竟是在想是不是沉到湖底了!
要不是遇到那个折回景阳宫想感谢梓妤,给偷偷藏点家里人送的腌菜当谢礼的宫女,他都不会发现梓妤可能会出事!
许嘉玄快速浮上湖面,正想再吸口气往下潜,结果听到有呼救声,那声音离他有些远。他慌张地拍着水四周看,终于在西面看到浮出水的身影。
只是一眼,便确定那就是梓妤!
他想也没想,快速朝她游了过去,将她扯进怀里,用力地搂住。
怀里有了真实的感觉,他下巴抵着她发顶,忍不住喃喃:「别怕,我来了,我来了……」
梓妤听到他在耳边不断重复的话,抬头看到他被水打湿的脸,样子狼狈也掩盖不住他俊朗的五官,一双被浓眉压得总显凶煞的眼眸里只余慌乱。
他还抱自己那么紧。
梓妤心头微微悸动。
初春的京城风还是凉的,梓妤被许嘉玄抱上岸, 在寒风中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许嘉玄忙又将她再抱紧一些, 却忘记自己换身也湿透,妄想着能给她温暖。
「快带许副使和世子夫人到就近的地方。」立在湖边的太子在这个时候说话, 声音低沉地吩咐侍卫和那个宫女,「你去让冯德拿一套我的便服, 你去找陆选侍要两身衣裳, 要快!」
梓妤听到太子的声音, 从许嘉玄怀里抬头,正好对上他幽深的双眸,那双眸子除了他身为储君的威严,丝毫窥不到其它的情绪。
她很快移开视线, 双手揪住了许嘉玄的衣襟, 脑海里都在想自己被人推下水的前后。
已经有侍卫要带着许嘉玄往前走, 他抬起脚步, 很快又顿住,不动声色看了眼额头还包着纱布的太子。
「殿下, 这宫人, 一会有臣的人过来盘问。」
一句他的人, 其实十分不敬, 就差直白说我不信任你。太子在他妻子落水的时候在湖边,怎么可能叫他能信任!
这当口, 梓妤在他怀里低低喊了声:「我冷。」还把身子又缩了缩。
许嘉玄当即就肃着脸, 再也不停留抱着她快步往前走。
万春亭不远处就有一座叫绛雪轩的殿宇, 本来就是供游御花园的主子们歇脚的地儿,此时倒是让两人少吹了许多的冷风。
许嘉玄几乎是小跑走过去,进了抱厦,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到次间把梓妤放到屏风后。
他折回去把门碰的一关,再来到梓妤身边,见她抱着身子,全身都滴水的还站在那里,想也没想就上前去解她衣裳。
梓妤忙捂住襟口:「你现在把我脱了,我也没衣裳换,你要让我光着一直站在这儿?」
许嘉玄脸色几变,明明是好心的事,被她一句你把我脱了闹得耳根发热,说得他要耍流氓似的。
他只好从屏风后出来,左看右看。这里除了一张炕,就是八宝阁,连个柜子都没有,上哪找给她裹身子的被褥或毛毯。
梓妤冷得实在不行,只能抱着自己跺脚,他听到动静,想也没想又跑进去,倒是自己把上裳脱了。在她睁大眼中一把抱住她。
他手掌扣着她后脑勺,让她冰冷的脸贴在自己胸膛上:「你靠着,一会就能暖一些。」
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冻得唇都是发青的。
梓妤贴着他胸膛的肌肤,没一会确实是感觉到了暖意,一点点地从他裸|露的皮肤传到她脸颊上。
他心脏的跳动声就在耳边,一下又一下,强而有力。梓妤本还想挣开的,怕他冻着,这会莫名地不想动了,被他圈护着的感觉似乎也挺好。
两人就那么抱着站了有一刻钟,衣裳终于送来,还有内侍抬着热水匆忙前来。
明德帝和吴皇后那头也被惊动了,梓妤和许嘉玄听闻帝后到来,简单冲洗,稍暖和就穿戴好去见天下最尊贵的两人。
吴皇后看到梓妤头发还湿湿粘在脸颊,刚才脸色红润的一个可人儿如今惨白着一张脸。
「哪个黑心肝的!居然要害人!」吴皇后去拉住梓妤的手,心疼得眼角发红,一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明德帝握着茶杯的手青筋突起,可当着那么多的人面,他却连一句关切都不能有!
他闭了闭眼,想到是自己硬把女儿久留在宫中……猛地就把杯子砸在地上。
屋里一声巨响,帝王把手里的杯子摔了个稀巴烂,怒道:「那个宫人呢!给朕审!朕倒看看是谁敢在宫里做下这种事!」
杯子砸碎在地上,几片碎片绷到了太子脚下。太子看着淌了满地的茶水,睑着眼说:「锦衣卫已经在审了。」
许嘉玄对帝王的怒火略有诧异,他也没想到明德帝会气成这样。
梓妤垂着头,缓缓地说:「那个宫女推我的时候,我事先就察觉,躲过了。但后面还有她的同伙,我这才着了道,可惜没能看到是谁下的手。」
「居然还有同伙?!」
明德帝没想到后面还有这样的事情,那就是要将梓妤往死里算计!
太子闻言,又说了句言惊四座地话:「儿臣也是被人喊到湖边的。」
许嘉玄霎时看了过去,明德帝和吴皇后同样面露异色。
太子很坦然地看着他们说:「儿臣换过药,父皇陪着母后刚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个内侍过来与我说,母后亦让儿臣赴宴。儿臣觉得此事有古怪,但还是想看看这人葫芦里要卖什么药,就依言去了湖边。而那个人儿臣早让东宫的侍卫暗中去控制起来。」
有人要害梓妤,却又让太子去湖边。
事情的复杂程度出乎意料,明德帝望着太子神色几变,许嘉玄握着拳头,对太子的话持有怀疑。
他不相信太子会冒危险去湖边。
太子是储君,万一那里是有人埋伏刺杀呢?!
太子会是这种以身试险的人吗?太子嘴里说的控制住送信的人,搞不好正是太子自己的人,在自导自演呢?!
总之许嘉玄对太子到湖边一事心里有着疙瘩。
拉着梓妤手的吴皇后已经白了脸,连嘴唇都在抖:「陛下——,先前就有太子被人在火里推一把,如今这又是安的什么心?!他们这是要反了吗!」
吴皇后说着,脚下不稳,竟是要软倒。是梓妤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忙将人送回到罗汉床上去坐好。
吴皇后靠着迎枕,直捂着心口喘气,明德帝脸色铁青,连声让人去喊太医。
梓妤离得吴皇后近,听到她嘴里一直的喃喃自语:「有人要害我的儿,有人要害我的儿……」她还没细想,吴皇后突然扑向一边的明德帝,抓着他袖子哇一声就哭了。
「陛下,有人要害我们母子啊!在我生产的时候就有要我们母子俩的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在暗中要害我们!」
吴皇后这一哭,竟如同三岁孩子一样,眼泪横流,声音也不受控制,再也没有一国之母的雍容和端庄。
梓妤站起身,神色复杂退后两步,听着吴皇后的话心里难过。
明德帝在边上一声一声的哄她,太子也跪在两人脚边,去抓吴皇后的手,不停地唤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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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悠闲生活 卷二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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