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听得她这些话,连忙摆手道,「大妹子客套了,帮人就是帮己,若是大妹子能因此找到小姐,这传出去也是我们酒楼的一桩佳话啊。」他说着就起身,道,「我这就去招呼伙计们,仔细问询,大妹子不要着急啊。」
桂嬷嬷连忙道谢,还要再嘱咐两句,老掌柜也恍然想了起来,笑道,「大妹子放心,我这嘴里有分寸,不会给贵府小姐惹祸患的。」
这正合了桂嬷嬷的心意,自是又谢了他,待得老掌柜出去了,绿蕊上前给老太太倒茶,有些疑惑的问道,「嬷嬷,您怎么对这老掌柜如此客套,只要赏银一出,也不怕他和伙计们不出力啊。」
桂嬷嬷扫了她一眼,心中微微失望,这绿蕊什么都好,有眼色,长得也讨喜,就是脾气有些骄纵了,要知道,有时候把姿态放低一些,比之高高在上,更有利。
但是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疲累的笑了笑,又在瓶里倒了两粒清心丹吃下去,她要尽快养好身子,早日找到小姐,然后奔去她身边去。
她的小姐心肠好,又胆小,这些时日还不知在哪里受苦呢?
果然,老掌柜自觉得了老太太的重托,很是上心,把酒楼能唤到的伙计们都聚在一处,说道,「楼上北边天字房,最近几日可有年轻的小姐出入?十七八岁的年纪,相貌娇美,眉色浓黑,行事说话很有大家做派。最重要的是,那小姐把一块玉佩落在了咱们楼里,兴许会派人回来问询。你们都仔细想想,可有这样的事情,若是真能想得出,就能得一场小富贵,楼上的贵人们,出银百两想谢。」
伙计们先前还不是如何伤心,听得这最后一句话,立刻就各个都红了眼睛,七嘴八舌的问起老掌柜,「掌柜的,有那小姐的画像吗?」
「那小姐身量多高?」
掌柜的被吵得头疼,想了想就又去楼上请桂嬷嬷派个丫鬟仔细给伙计们说说,绿蕊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不等桂嬷嬷开口,就主动接了这事儿,当着一众伙计的面儿,私密之事自然不能说,但是诸如长相,身高,行事说话,吃食喜好,都说的是仔仔细细。
众多伙计虽然眼红那一百两银子,但是,无论他们如何绞尽脑汁儿也想不出,酒楼里何时曾来过这样的客人,互相懊恼的看了看,都是失望的很。
掌柜的也是无法,嘱咐伙计们,闲暇之事再好好想想,也就极是抱歉的给桂嬷嬷赔礼,「大妹子,伙计们也是不记得,这事儿怕是帮不上忙了。」
桂嬷嬷心里失望,但却还是谢过老掌柜,然后吩咐那年轻男子,「武二,去附近找家客栈,咱们先住下,派人在城中寻访,也等着酒楼里这些小哥儿们仔细想想,兴许明日就有谁记起来了。」
老掌柜心里存了愧疚之意,听得她这么说,就连忙介绍了对面儿不远处的福安客栈,并亲自带了他们到那里,租了个安静的小院子,这才回了酒楼。
酒楼里的一众伙计们,整整一下午,都是心不在焉,上菜错了无数次,各个眼前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在晃荡,这个想着一百两够去个媳妇,买个小院子了,那个想,一百两就能开了小买卖,自己做掌柜了。
可惜,这一百两就像天上的月亮,看得到,吃不到啊。
到得第二日一早,桂嬷嬷带着丫鬟婆子又上门了,一直坐到晚上,专门等着伙计们的消息,可惜,伙计们还是没有想起半点儿有用之事,见得老太太一脸失望的扶着丫鬟下楼,都羞愧得不敢抬头。
没想到老太太不但没叱责他们,反倒把赏银提到了二百两,这下别说整个酒楼,就连左右邻居,平日熟识的客人也都在传扬,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同奴仆走散了,听说前几日在富贵楼出现过,还遗失了一块上好玉佩,如今那家人正悬赏要小伙计们提供线索呢,于是众人纷纷议论道,「这酒楼伙计们可是要发财了。」然后,也开始跟着绞尽脑汁儿的想,他们是否听说过哪个小姐丢了玉佩……
如此过了三日,那赏银涨到了四百两的时候,也到了酒楼发工钱的日子,伙计们掂掂手里的几百文铜钱,都是有些意兴阑珊,半点儿没有往日的欢喜模样。
其中一个下了工,赶在关城门前,就跑去城外不远的百家村,村西第一个小院外,一个年轻后生正借着夕阳的余光,搬了石头垒墙头,听见脚步声,回身一看是好友来了,就一脸欢喜迎了他进院子,侧耳听了听屋里的动静,就道,「我爹怕是睡着了,要委屈你坐这里喝茶了。」
小伙计摆手,「你还跟我装什么客气啥。」说着,他伸手掏出怀里的一个小布袋塞给后生,笑道,「这是上个月的工钱,掌柜的说你这些日子手头紧,让我先给你送来。」
那年轻后生接了钱袋,满脸感激,叹气道,「掌柜的,真是仁义,若是一般东家,见我耽搁这么些日子,怕是早就撵了我出门,更别说还给发工钱了。」
小伙计拍拍他的肩头,劝慰道,「掌柜的说你这样的孝子难找,他能帮就帮些。再说,咱家大叔的腿已经接好骨头了,养上几月就没事了,以后就算不能上山打猎,起码做些简单活计还行,你过两年再娶个媳妇儿,日子不就好起来了吗。」
年轻后生听他这般说,憨厚一笑,「我家这么穷,哪有人家舍得把闺女嫁来受苦,以后再说吧。」他说着,进屋端了壶凉茶,两人坐在树荫下闲话儿,小伙计就把酒楼里的新鲜事说给他听,想起那四百两雪花银子,眼馋的直咂嘴巴,「若是我得了那四百两银子多好,买田买院子,娶媳妇,简直这辈子都不必受苦了。」
说完,他遗憾的灌了一大口茶,再看向好友,却发现他嘴唇哆嗦着,脸上说不出是惊喜还是什么神色,他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垒墙累到了?」
那年轻后生猛然摇头,「不,不,你说,那贵人要找的是丢玉佩的人?」
小伙计点头,「是啊,据说是个小姐,我们大伙儿把咱们酒楼里前后三个月的客人都想了个遍,也没想起何时有个美貌小姐进过那天字房,大伙儿都说那贵人怕是……」他说到一半,突然抓了后生的手,「虎子,你不会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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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 卷四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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