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 卷三 第50章

  夫妻俩分开,各自忙碌,赵丰年听得张大河说完,才知道,今日也是被这两个女子连累了,一心盘算着,怎么才能跟瑞雪解释清楚,可是,这女子毕竟是他带回来的,刚才洗脸时,又洗下胭脂等物,不必猜也知道,瑞雪定是气炸了,若是一句说不好,以她的性子,怕是两人就要和离了。
  可惜,他想的脑子疼,居然也没想出好办法来,这一拖就过了晚饭时候,瑞雪喝了半碗红枣粥,勉强吃了几口菜,见得张嫂子、翠娘还在,就笑道,「嫂子们快回去吧,我吃了饭,就要睡了,你们家里还有孩子,不必时时陪着我。」
  张嫂子和翠娘对视一眼,劝道,「妹子,你……嗯,你要想开一些,天下男子都是一般,咱们若是不大度些,怕是真要憋屈死了。」
  瑞雪垂眸,摸了摸微凸的小腹,「嫂子放心,我还有孩儿在呢,就算如何生气,我也不能不顾身子,你们回去吧。」
  张嫂子和翠娘无奈,拉着彩云彩月嘱咐了又嘱咐,这才各自回家,瑞雪歇了钗环,撵了吴煜回房,然后就躺进了被窝儿,看着面色倒也平静,彩云彩月小心翼翼守了一个时辰,见得夫人好似睡熟了,这才退出去,在门外打了地铺,轮班看守着。
  安静的屋子里,瑞雪慢慢睁开了眼睛,一个女子,遭遇了这样的事,如果还能睡得下,恐怕就不是真心爱那男子了,想起两人一路走过的日子,那些辛苦,那些甜蜜,她心下刺痛越发强烈,哪怕她再是安慰自己不要在意,也没有半点儿效果。
  她也曾想,赵丰年醉得太厉害,不见得就真同那两个女子有个什么苟且之事,但是,他脸上的胭脂,那两个女子的嚣张神色,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切割碎了她的理智,只剩下疼痛,半点不想考虑那些。
  她爱的男子,抱了别的女子,亲了别的女子,甚至有可能睡了别的女子,这些话,一个个像九天外最重的雷霆,穿过宇宙砸在她脑子里,轰轰作响,她试图冷静,试图等待他来解释,可是没有,足足两个时辰,他还没有想好理由或者借口,也许,他是……默认了吧……
  彩云彩月年纪小,又贪睡,先前还轮流看着,到后半夜实在太困乏就互相依偎着,一同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彩云隐隐听得耳边好似有低低的呻吟声,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再仔细听听,居然是屋子里传来的,她立刻慌了手脚,拍醒妹妹,就往屋里跑……
  若是有人问,哪里的夜景最好,现代之人的答案定然跑不了什么悉尼城啊,什么香港啊,其实这些地方的夜色,多是人工灯火妆点,美则美矣,却失了几分灵气,要说夜色最美的地方,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大自然。
  在月光的清辉之下,无数颜色各异的野花,娇羞的缓缓展开笑脸,无数的绿树在轻轻舒展着手臂,摇晃着碧绿、溢满生机的叶子,各种虫鸣声,此起彼伏,配合着调皮的夜风,演奏着最是和谐的夜曲,鸟雀们抻着头,偶尔附和两声,然后就缩了脖子,藏在羽翼下,香甜的睡去。远处的小山村,宁静安详,远远看去,只有几家茅舍的屋檐隐隐露与树林空隙,极像几只停泊在绿海里的小船……
  可惜,今夜这份暗想静谧,却被突然打破了,村里那最大的宅院里,两声娇嫩的女声,高喊着夫人两字,就像闪电般划破了夜空,也点亮了各家灯火,小山村立刻热闹了起来。
  几家院子的门大开,男女们一边慌乱的往外跑,一边系着衣衫上的绳结,女子们低声咒骂,男子们叹气劝慰,深深扰乱了这夜色。
  赵家内院,乱成一团,赵丰年站在地上,死死盯着,安伯手里的那些泛着幽光的银针,一根根扎进瑞雪身上,就像每一下都扎在他心上一般,身子控制不住的哆嗦不休。
  吴煜坐在炕里,脸色铁青,握着姐姐的手,感受那上面的透骨凉意,恨不得生吃了赵丰年,寒毒?什么时候他居然把寒毒传到了姐姐身上,而且还会带累小外甥,怪不得姐姐这几月难展欢颜,原来是担心孩子!姐姐为了他中毒,为了他的亲骨肉担心受苦,他居然还要把姐姐气到毒发!
  安伯扎下最后一根银针,长长舒了口气,抹去脸上的汗水,回身瞪了赵丰年一眼,怒道,「你这小子,真是找打,差点害死我的小徒弟!」
  赵丰年脸色一白,哑声问道,「安伯,她们母子都保住了吗?」
  安伯哼了一声,「我用银针封了穴道,寒毒暂时制住了,你赶紧找药材,十日之内,给雪丫头解毒,以后就没事了。」
  屋里众人都是放了心,吴煜问道,「安伯,我姐姐什么时候能醒来?」
  安伯捋捋花白的胡子,笑道,「放心,明日午时前就醒了,你这孩子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比某人强。」
  赵丰年苦笑,这某人自然指得就是他了。
  吴煜冷笑一声,「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外人都是信不得的。」这话说得赵丰年脸色更苦,有心发怒,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安伯长长伸了个懒腰,就往门外走,「赵小子,拔针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老了,禁不起折腾,去睡了。」
  赵丰年连忙送他到二门,听得脚步声远去了,沉默着靠在墙上,好半晌,一拳头砸在坚硬的青石上,顾不得手背血肉模糊,低声嘶吼,好似要把心里的怒气、委屈、心疼都发泄出来一般。
  他就是却不过情面,同田老爷子喝了几杯酒,他真没有纳妾的心思!
  怎么事情就变成如今这般一发不可收拾,他若是知道瑞雪这般,昨晚就该把那两个女子打杀了,只要她能出气,只要她和孩子能好好的。
  他想恨,想怨怪,却不知这一切罪责要算到谁身上,田老爷子吗,文人间赠送姬妾,是常有之事,老爷子本心里恐怕还觉得这事风雅,不是故意想害他一家不宁。怨怪跟车的云小六,也是无理,他喝得烂醉不醒,他一个帮工如何能开口拒绝田家赠送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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