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禁军低声说,「太子不顾皇上的禁足之令,闯去上书房与皇上起了激烈的争执。据说当时回京的炎尚书和炎贵妃等人都在场,太子直接放话说,如果不相信荀家,就等同于不认可他东宫之位。要皇上把太子之位收回去!这是大不敬啊!」
月山旭立刻在心里把淳于翌骂了一万遍。平时那么聪明的脑袋,怎么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打了这么个死结?!现在是与荀家,与太子妃共存亡的时刻么?如果连太子之位都不能保住,那要怎么去保护那些想要保护的人!?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皇上应该要废东宫了吧——」
月山旭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深知荀香此次入宫定然凶多吉少。可是,如果他跟荀香一起消失,或者此刻立即在众下属的掩护下逃离,自己定会落得个通缉犯的下场。那样不仅帮不了太子,帮不
要废东宫了吧——」
月山旭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深知荀香此次入宫定然凶多吉少。可是,如果他跟荀香一起消失,或者此刻立即在众下属的掩护下逃离,自己定会落得个通缉犯的下场。那样不仅帮不了太子,帮不了荀家,帮不了所有人,反而更是给这局已经下得一塌糊涂的棋,走了最坏的一步。
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北方已经是入冬的天气,而在四季如春的南越古国,依旧是山茶花绚烂,采茶的姑娘满山飞歌的时节。
南越与大佑接壤的城池,是以素有兵家必争之地着称的赤壁。
赤壁与大佑的湄洲隔江相望,两军的旗帜分别在江边的石壁上烈烈飞扬。南越国土面积是中原四国中最小的。但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造成了赤壁这道天然的屏障。别的国家纵然有心侵犯,也不得不因不谙水战而放弃。
慕容雅巡视江边的时候,初一小跑着追上来,「王爷,王爷!大事很不好了!」
慕容雅英俊的眉眼略略皱了一下,回头微笑着说,「慢点说。」
「有两消息,一好一坏,王爷要先听哪一个?」
「先说不太坏的那个。」
「是。王妃因为听说敦煌被西凉和大梁的联军包围,终于不再闹了,也不再强行渡江。」
慕容雅点头,「算是个好消息。坏的呢?」
「坏的可就太坏了!从小蛮那里传来的消息,她本来要动身回来了,却听说皇宫里出了大变故。太子妃要被废,荀家要被问罪,甚至连太子的位置都要保不住啦!」
慕容雅脸上的笑容敛住,凝眸看着滚滚江水,「荀家之前一直都打胜战,要不是大梁突然出手,决计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这应该不是什么大罪,大佑的皇帝为什么要问罪荀家?难道……?」慕容雅没有说完。他想起了十多年前轰动一时的,宇文之乱。宇文家当时是大佑权势最盛的家族,家中更是出了一位皇后。然而,一直驻守敦煌的宇文家不知为何,先是不尊年轻皇帝的命令,按时出兵,反而在敦煌静静蛰伏了一个月之后,突然起兵直捣关内。那场叛乱,几乎以摧古拉朽之势,夺下了大佑的半壁江山,皇帝也差点要弃都而逃。
当时的情景,和今日的,何其相似。
初一的好奇心向来很旺盛,「王爷是不
是知道什么?我要不要给小蛮送信,让她快点回来?」
慕容雅抬手制止,「不,先别让她回来。我想,太子殿下现在可能需要一点帮助。初一,你过来。」他招了招手,初一便凑过来,边听边点头,连声应是。
荀香被关在思过殿已经第三天。她被月山旭送回皇宫之后,连皇帝和炎贵妃的面都没见,就被几个禁军带去了少府监的思过殿。
她把残羹冷炙给地上的老鼠,有些心酸地说,「早就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喂,你们跟东宫的老鼠熟吗?帮忙问问他们……他还好吗?」
老鼠叽叽喳喳地叫着,一哄而散。
荀香无奈地笑笑,透过破陋通风的窗户,看向外面夜空那轮皎洁的明月。她有许久没有像这样好好地看月亮了。凤都的月亮是银白色的,敦煌的月亮是淡黄色的。她不知道敦煌的那些兄弟们,此时是平安无事地看月亮,还是已经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或许她离变成星星也不远了。
她以为自己被关起来的时候会惊恐,会无措,会找各种各样的话来替自己辩解。可真当到了直面命运的这一刻,她却这么平静,就像当初在敦煌,平静地合上死去同伴的眼睛,而后挥下每一道斩杀敌人的剑光。
原来她比自己想象得更不怕死。
但她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地方在轻轻地颤抖。她还是有怕的东西,怕他不能逃过此劫,怕这场本来应该由他们一起打的战,输得一无所有。
她想见他,哪怕亲口告诉他,放弃她这个没用的太子妃,放弃已经帮不了他任何忙的荀家,好好地活下去吧。
外面忽然起了大风,刮了一阵沙尘进来。荀香下意识地抬手遮住被沙子迷住的眼睛,忽然觉得鼻间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随后,她的意识渐渐涣散,轰然倒地。
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箱子里面。有一丝丝光亮通过箱子的缝隙透进来。她闻到一种很熟悉的味道,像是东宫里头常用的香薰。箱子被人抬起来,摇摇晃晃的,最后停在台阶上。外面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这位公公,劳烦禀告一下徐良娣,这是从娘家送来的物品。」
「现在不行。太子跟良娣正在里头呢。说了不让任何人打扰。」
「请问公公还要多久?我们急着回去复命呢。」
那个被
「太子说了,荀家的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再因为这种事情来烦他。」
荀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好像此刻置身于一个冰窟。她怕自己在做梦,便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那痛的感觉却直入四体百骸,不留余地。她用双手用力地抱住自己,暗自对自己说,也许是现在的情况太危急,太子为了自保才这么说的。她一边努力微笑,一边却忍不住夺眶的泪水,还有心如刀割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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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有本难念的经 下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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