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萱找出原先的羊皮夹袄,和一件絮得很薄的棉袍子,再带两件外衫,两双袜子加上兔毛护耳就足够了。
只是袜子太薄,怕会冻脚。
早知道他要去大同,应该给他做双棉袜。
杨萱把药粉和两贴伤药膏用匣子盛着,跟衣裳一道包在包裹里,没好气地说:「拿着。」
萧砺咧嘴傻乎乎地笑,「多谢萱萱,萱萱最好了。」
杨萱不听他花言巧语地哄骗自己,扬声唤忆夏摆饭。
胡嫂子已经知道萧砺要远行,精心做出六道菜,其中一盆肉骨头尤为惹眼。
萧砺对饭食也不挑剔,素的荤的都能吃,可遇到炖肉总会多添半碗饭。时候久了,胡嫂子心里便有了数,中午饭只杨萱一人吃,做得素淡,晚饭则做得丰盛,隔上七八天要么炖肉要么炖鸡。
果然,萧砺看到油汪汪的肉骨头,跟大黄似的,两眼立刻放出光来,当下夹起一块,没有下嘴啃,而是用筷子剔出一碟肉,移到杨萱面前。
杨萱睡了整整一下午,可她中午吃得少,倒现在也有些饿,加上肉骨头实在炖得浓香焖烂,吃完一碟肉仍觉意犹未足。
萧砺识趣地又给她剔一碟。
不知不觉,两人把一盆骨头全都吃完了。
忆夏将碗碟收拾下去,沏了热茶上来。
萧砺倒出一盏递给杨萱,「等会儿喝,当心烫。」
杨萱腹中饱足,郁气终于消散,而不舍却层层叠叠地弥漫上来,瞧着茶盅袅袅上升的水汽,不知不觉就红了眼圈。
萧砺看着她的情态,一颗心早已软成了水,柔声道:「萱萱,我会给你写信,也会照顾自己,你别担心,嗯?」
杨萱嘟起嘴,「上次你说写信,每次写四个字也叫信?还说正月回来,一直都等到入秋也不回?这次你也别回,到六月时候,我抱着大公鸡拜堂成亲。」
「不会,」萧砺将炕桌挪开,展臂抱住她,「我记着日子呢,肯定不会耽搁……大同的铜器和地毯很有名,我给你带个铜手炉,再带张羊毛地毯,铺在地上不会脚冷。」
杨萱埋在他怀里不应声,片刻抬起头,大大的杏仁眼里泪光晶莹,「我不要这些东西,我就想你安安生生地回来。」
「会的,萱萱,」萧砺捧起她脸颊,轻轻拂去腮边一滴泪,「好不容易才哄你应允亲事,怎么舍得撇下你?」
低了头,轻轻吻在她眼角,又顺着脸庞滑下,落在她唇上。
她的唇沾了泪,有些湿,有些凉,略略带点咸。
萧砺轻触几下,舌尖探进她口中,寻到她的,粘在一处。
杨萱伸手勾住他肩头。
自从辛三太太提点过杨萱,她着实注意了的,虽日日跟萧砺同室而居,却没再搂搂抱抱,如今分别在即,心里着实不舍得,便将那提点抛在脑后,任由了心意。
渐渐地,只觉得面颊越来越热,身体越来越软,像是没有筋骨般,完完全全地倚靠在萧砺怀里。
蜡烛忽然爆出个灯花,燃尽了。
屋里暗沉沉的,唯有窗纱那边隐约透出一抹星光,映照出两人依偎的身影。
因为黑,便越发安静,静得连两人的喘息都分辨得出来。
一轻一重,一急一缓,萦绕在耳边。
鼻端是她馨香的气息,怀里是她温软的身体,萧砺周身血液像沸开的水,咕噜噜地冒着泡,而手不知何时已经滑至她腰际,自作主张地挑开了中衣的衣襟。
往上是他曾窥见一斑的雪峰,往下则是他不曾领略过的山谷。
萧砺突然就想起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在山峦间驰骋,由山峰奔驰到山谷,再穿过密林,开疆拓土。
脑子只是这么想着,手已经做出了行动,顺着纤细的小路蜿蜒而上。
只觉得所经之处无一处不细软,无一处不滑腻,教他爱不释手。
杨萱晕头晕脑地几乎找不到北,等终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只穿着肚兜,已经置身于暖和的被窝里。
萧砺赤着上身躺在她身边,一只手垫在她颈下,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环住她的纤腰。
杨萱大惊失色,本能地要起身,却被萧砺箍得紧,「萱萱,让我抱抱,就抱一抱。」
声音暗哑低沉,像是久窖的醇酒,蛊惑着她。
而热度源源不断地从他精壮紧实的身体传到她身上,暖得让人沉醉。
杨萱贪恋这温暖,警告道:「那你老实点儿,不许乱动。」
「不乱动,」萧砺低笑声,手臂一点点收紧,将她完全揽在自己身前,「萱萱,等我回来,咱们就一起睡……我给你暖被。」
声音自胸腔发出,听在耳朵里「嗡嗡」作响。
而口鼻间全是他身上独有的气味,让人由衷觉得安心安稳的气味。就好像他是巍峨高山,能挡住所有寒风凄雨,又好像他是参天古木,替她撑起一方安宁之地。
杨萱从未想过,她会衣衫不整地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聆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温度,任由他带着薄茧的手,一寸寸抚过自己……
天色仍是黑着,萧砺习惯性地睁开眼,垂眸便瞧见臂弯里巴掌大的小脸。
莹白细腻,宛如上好的羊脂玉,半点瑕疵都没有。
浓密如雕翎般的睫毛紧紧合着,盖住了那双大大的杏仁眼。
双唇弯成个好看的弧度,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萧砺脸上顿时笼上层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目光凝在她脸上,迟迟不愿移开。
这是他的萱萱,是他要共度一生的妻。
王胖子曾说,女人身上最可口的地方有三处,他已尝过两处,最后一处留待洞房花烛时再品尝。
想起昨夜感受到的娇软与甜美,萧砺唇角翘起,喃喃道:「傻丫头。」亲下她的发丝,又唤声,「傻丫头……」
心里既是酸软又是怜惜。
杨萱让他不许乱动,可温香软玉抱在怀,他怎能忍住不动,就胡搅蛮缠说自己不是乱动,而是有目的有步骤地动。
杨萱挣扎着不肯。
他又说,「我明天就走了,要隔两三个月才能见到你。」
杨萱便不抗拒,由着他为所欲为……
就是这么傻,这么让人心疼的萱萱!
这么全心全意喜欢着他的萱萱!
萧砺忽觉眼前一片模糊,忙仰起头眨两下眼睛,让泪意散去。
此时,窗纱已呈现出朦胧的鱼肚白。
萧砺轻轻抽出胳膊,披了衣裳下地,先点着火盆,到衣柜里替杨萱寻出替换中衣,搭在火盆旁烤了些时候,等不凉了,悄悄塞进被子里,低声唤道:「萱萱,萱萱……」
连唤几声,杨萱才迷迷登登地睁开眼,眸子里尽是不曾睡足的困倦。
萧砺一阵愧疚,柔声道:「天快亮了,萱萱先起来,等吃过晌饭再睡,嗯?」
他是不想让她早起的,这样他就能无所牵挂地离开,可昨天夜里,杨萱特地告诉早点唤醒她,免得被人瞧见她歇在大炕上。
萧砺明白她的顾忌,也因此更觉亏欠,声音越发地柔,「我替你寻了衣裳,在被子里暖着,我去端洗脸水……还是我帮你穿衣?」
杨萱脸上顿时飞起一层霞色,恨恨地瞪着他,「不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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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 卷四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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