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朝廷征收了这处地方,正勒令百姓搬迁。
杨萱不忍目睹这种场面,也让杨桂转过头去,谁知杨桂记性好,指着不远处嚷着道:「萧大哥带我来过这儿,有很多没有衣裳的小孩还有狗。」
臭水河往西就是小沟沿。
杨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经意看到个正抬木头的壮丁,便是一愣,急忙对薛壮道:「先靠边停停,我找个人。」
小心地提着裙角跳下车。
春桃紧跟着下来,问道:「怎么了?」
杨萱低声道:「我看到松枝了,抬木头那个,穿着蓝褂子,是不是他?」
这空当那人已经转过身,春桃只瞧见个背影,仔细打量一阵儿,不太确定,「看着像,不好说。」
「过去看看。」两人走到看守的军士面前,屈膝福一福,「官爷,我们来寻个人,恳请行个方便……大热的天,官爷吃盅酒解解乏。」
春桃飞快地递过一块碎银子。
军士拿起来掂了掂,上下打量杨萱跟春桃几眼,努努嘴,「快点,别耽搁活计。」
春桃应一声,赶紧朝松枝走去。
杨萱赔笑道:「官爷,这里是做什么?」
军士得了银子,又见杨萱穿戴干净,模样漂亮,双手一叉腰道:「前几天下雨,这里倒塌了不少房子,太子殿下开恩,给百姓寻了新住处,这块地修整出来另作他用。」
如果真是搬了新家,百姓应该高兴才对,何至于这般哭哭啼啼的。
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杨萱不想追根问底,续又问道:「这些壮丁是哪里来的,其中一人像是我家一远房亲戚,不知道能不能替他赎身?」
「赎身?」军士再度打量她几眼,「赎身至少得十几二十两银子,你有这个闲钱能买两个正小厮使唤了。而且这些都是狱中放出来的刁民,不给点颜色看看收不住性子。」
杨萱道:「麻烦官爷指条路子,我表姑天天想儿子,两眼都快哭瞎了,几家凑一凑,怎么也得凑出赎身银子来。」
军士道:「你家要是有门路,先去工部找章主事,再去顺天府牢狱给他去了名。不过你最好快点,这地方有个七八天就干完了,下回说不准到那个地方干。」
杨萱谢过他,正见春桃回来,与她一道仍然回到车上。
春桃道:「真是松枝,说是抄家那天妄图逃走被单独关押起来,没跟其他人在一处,现在正四处干苦役。我问过他,如果赎身,要去工部除名,还得到牢狱交上顶替劳役的罚银。松枝说不用姑娘操心,他最多干上五六年就能放出来。」
赎身的路子跟军士说得一样。
杨萱想替他赎身,一来松枝也是受到杨家牵连才来做这苦役,二来松枝知根知底,正好帮她打理铺子。
第二天一早,杨萱安顿好杨桂与薛大勇,就往东江米巷这边走。
她想先找找章主事,能办成最好,如果不行再请程峪帮忙。
刚走到六部门口,便看到里面走出一人,面色很白净,穿了件灰蓝色的长袍……
脸上自来带着三分笑意,正是萧砺的义父,范直。
杨萱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招呼,范直已经板起脸斥责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堂堂官府衙门,怎能容闲杂人等到这里来放肆?」
扑头盖脸先是一顿训斥。
旁边看大门的守卫「噗通」先自跪下了。
杨萱也有些慌,开口辩解道:「公公,我是有事……」
不等说完,只听门内传来一把威严的嗓音,「怎么回事?」
紧接着,在几位内侍的簇拥下,从里面走出一人。
那人身穿青莲色祥云团花的直缀,腰间束着白玉带,玉带上缀着红宝、蓝宝好几块宝石,浑身带着不加掩饰的奢华。
杨萱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这个人是太子楚洛。
当初在清和楼,她远远地看他举剑高呼,已经感觉到势不可挡的凌厉气势,现在离得近,扑面而来的天潢贵胄独有的肃穆与威严教她不寒而栗。
以至于连父母双亡的怨恨都不敢有。
只能俯身跪着。
就听到范直低声解释,「她是先前翰林院杨修文的嫡次女,因年纪尚幼,蒙赦无罪,不知道因何在此徘徊。」
太子「哦」一声,「抬起头来。」
杨萱战战兢兢地抬头,开口道:「禀殿下,民女并不敢冒犯官威,实乃有事。」
太子垂眸一瞧,十二三岁一小姑娘,穿青衣素裳,脂粉不施钗环未戴,看上去清爽素净,秋水般明澈的杏仁眼里是不容错识的紧张与敬畏。
太子面色稍缓,问道:「何事?」
杨萱定定神,回答道:「昨天无意遇见家中旧仆在臭水河附近做苦役,那人名叫松枝,本是我父亲的小厮,行事向来稳重可靠,却因我家里变故被牵连受苦,民女想替他赎身。经人指点先要到工部去了名,再往牢狱交纳赎金,所以才来到此处。」
范直眸光转一转,对旁边小黄门道:「去问问可有此人?」
小黄门腿脚快,不大会儿跑回来,「是有个叫松枝的,现下派送在小沟沿那边服役。」
太子听闻,没再多问,阔步离开。
范直稍顿片刻,对杨萱道:「殿下恩准了,进去吧。」
又看向始终跪在旁边的守卫,「好好当差,都是紧要衙门,不能任人擅入。」
守卫连连答应。
因为之前小黄门特地问过,待杨萱进去工部的时候,章主事便很客气,毫不犹豫地将松枝的名字从服苦役的名单上划掉了,而且极痛快地在送交牢狱的公文上盖了印章。
杨萱原本准备了银子用来打点,现下也用不上,高兴地出门,倒是拿出一半银钱请门口的守卫帮她叫了辆马车。
她觉得自己叫马车,说不定车夫欺她年幼多要车钱,可守卫不一样,就算只是个看门的,也能称声官爷。
或许车夫会觉得她有靠山,不敢起坏心眼儿。
到了牢狱之后,杨萱让车夫在门口等着,自己又扯起虎皮当大旗,对主事之人说:「蒙太子殿下恩准,我来替松枝赎身。」
主事不太相信,可见杨萱说得笃定,怕她当真得到太子首肯,自己若是推诿怠慢,不免得罪了人,又见工部的公文印章一应俱全,不敢刁难,收了十二两的赎金,同样开出一纸公文。
杨萱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干脆坐上马车直奔臭水河,没费什么口舌,便将松枝带了出来。
松枝感激不已,跪下给杨萱磕头,「姑娘大恩无以为报,以后任由姑娘驱遣,绝无异心。」
杨萱忙道:「快起来,临近正午了,咱们早些回去,春桃怕等急了。」
仍是坐上先前的马车。
松枝利落地跳上车辕,坐在车夫旁边。
马车疾驰,不大会儿就到了椿树胡同。
杨萱走上台阶,才抓起辅首不等叩门,门「吱呀」开了,竟是文竹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杨萱身后的松枝,文竹讶然惊呼一声,眼圈莫名地红了。
杨萱直觉得两人之间定然有事,却未说破,招呼了松枝进门,紧接着问起杨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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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 卷三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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