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萱仅有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呆愣了好半天,将春桃的卖身契并首饰匣子递给她,「明儿等入了夜再去一趟,要是再没人,你也不必回来了,直接找春杏。如果我侥幸活着,你们就是我的指望,如果我活不成,你们可得替我收尸。」
春桃眼泪簌簌地流,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第二天却是下了雨,春雨淅淅沥沥一整天没有停。
春雨过后,天骤然热了起来。
萧砺终是没有动静。
而辛媛的嫁期却是一天天近了。
四月二十六,该是家里姐妹和闺中好友给辛媛添妆的日子。
杨萱是一定要去的,杨芷却借口身子不适,怕把病气过给辛媛而推脱了。
辛氏准备了一整套赤金头面和一整套珍珠头面交给杨萱,「原本是给你留着的,都送给阿媛吧。」
杨萱笑道:「我生得漂亮,不用这些东西也能比过阿媛。」
她今儿穿得喜庆,身上是茜红色绣着月季花的袄子,袄子腰间捏了褶,将她才见曲线的腰身完全衬托出来,罗裙是月白色的,沿着襕边绣了一整圈的月季花,花间彩蝶飞舞,极是热闹。
净白的小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润,娇美得好像春天枝头的初初绽开的野山樱。
这么漂亮而懂事的女儿!
辛氏心头一阵酸楚,面上却不露,笑着将杨萱鬓角碎发抿了抿,扬声唤文竹进来。
自打春桃离开,辛氏就让文竹跟在杨萱身边伺候。
这次也是文竹跟着杨萱去辛家。
辛氏叮嘱道:「让张奎稳着点赶车,不用着急。也别拘着姑娘,她们想玩什么就玩吧。」
文竹含笑答应。
从张家提出提前迎娶到现在尚不足一个月,辛媛的嫁妆却准备得不少,西厢房的炕上地上都是清一色漆着红漆的箱笼,一只摞着一只,摆得满满当当,都插不进脚去。
饶是如此,大舅母仍觉得不满足,唉声叹气地说:「时间太仓促了,什么都没置办齐全。哪像你母亲,当年真正是十里红妆。」
辛媛乐呵呵地说:「娘觉得不够,以后寻到合适的铺子,再贴补给我,反正我不嫌银子沉手,越多越好。」
大舅母瞪她一眼,对杨萱道:「你们先说着话,我吩咐厨房捞两条鱼,你想清炖还是红烧了吃?」
杨萱不客气,笑吟吟地说:「烧汤吧,我爱喝鱼汤。」
大舅母爽利地道:「行,就烧鱼汤。」转身往厨房去了。
杨萱跟着进了辛媛的屋子。
辛媛关上门就抱住杨萱呜呜咽咽地哭起来,「萱萱,书院出事了。今儿一早我娘收到扬州送来的快信,书院被查抄了,弟子都看管起来不让随意走动,娘瞒着不告诉我,我偷偷找出信来看到的。」
从扬州到京都,正常走驿站,差不多十天左右。如果是快件,一路换马换人,最多两天就能送到。
那么白鹤书院应该是大前天出的事儿。
这本也在意料之中,只不知道波及到杨家,会是哪一天?
杨萱深吸口气,开口道:「既然大舅母不想让你知道,你就装作不知道,开开心心地嫁出去好了。再说,这是大人的事儿,咱们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跟着添乱。」
辛媛抽抽答答地说:「可是我害怕,早知道让我爹和我哥到京都就好了,京都总比扬州安全。」
杨萱咬咬唇,不知如何回答。
辛媛跟前世的她一样,都是浸在蜜罐里养大的,只以为外面风调雨顺太平盛世。
任何不好的消息都不会传到自己耳朵里。
辛媛比她幸运得多。
当初她是冲喜避祸,而辛媛却是张继在危难关头求娶回家的,定能待她如珠如宝。
杨萱轻轻拍一下辛媛肩头,温声道:「别哭了,哭得眼肿了让大舅母瞧见不好,待会儿还得吃饭。快洗把脸。」
扬声叫秀橘端了铜盆过来。
杨萱亲自给辛媛绞了帕子,又帮她散开发髻重新梳理头发。
妆台上的镜子映照出炕边叠好的嫁衣,墙角摆着的红灯笼,还有椅子上搭着的大红色椅袱。
红彤彤的耀人眼目。
来添妆的除了杨萱却再无别人。
辛媛在京都认识的人原本不多,又恰逢这个时候,没人来也是正常。
可总感觉有些冷清。
杨萱便在辛家多待了些时候,一直等到日影西移才坐了马车回家。
才进家门,便觉得家里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杨修文端坐在正房厅堂首位,王姨娘跪在地上哀哀哭泣,在她膝前不远处,有一滩水迹和两块茶盅的碎瓷。
是杨修文摔了茶盅?
又是为了什么?
杨萱小心地绕过那滩水迹,端端正正地朝杨修文福一福,「爹爹。」
王姨娘猛地抓住杨萱裙角,「二姑娘求求你,阿芷是你长姐,你给她一条活路吧……」
杨萱侧头,瞧见王姨娘额前的水珠,顺着鬓发滴滴答答落下来。
前世,王姨娘也这么求过一回。
是个下雨天,她在廊前跪着,苦苦哀求,「夏家求娶的是阿芷,老爷不能不给阿芷活路。」
那次是因为冲喜的事。
这次想必也是。
夏太太果然又来了。
杨萱默默叹一声,温声问道:「姨娘求我什么?我听不懂。」
王姨娘声嘶力竭地喊:「是夏家,夏太太求娶阿芷,而阿芷又是长女,怎么也论不到二姑娘头上。可老爷……老爷说要二姑娘出嫁。这不公平。」
杨萱目光转了转,看到杨修文铁青的脸,看到辛氏伤心的脸,最后落在杨芷脸上,轻声问道:「姐是什么意思?我瞧夏太太不像好人,最会胡搅蛮缠欺软怕硬,姐想嫁吗?」
杨芷迎视着她的目光,先是迟疑,随即变得讽刺,有笑意慢慢沁出来,「萱萱,你又想让给我吗?我不需要你让……因为夏太太原本求娶的就是我,上次在隆福寺,夏公子是因为我而受的伤。」
杨萱摇摇头,「那为什么夏太太来要银子的时候,姐却躲着不露面呢?按道理,医药费应该由姐跟姨娘出才对。」
说罢,对杨修文道:「爹爹,我不要冲喜,我要陪着爹爹跟娘亲。」
「阿萱……」杨修文欲言又止,可瞧见杨萱坚定的目光,重重叹了口气,「好吧,阿芷收拾下东西,三天后夏家来迎亲。」
「这么快?」杨芷脸上终于显出几分惊慌,「怎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嫁衣,没有嫁妆,该怎么着手准备?」
杨修文道:「你跟姨娘商量着办,你屋里的东西能带就全带上。事急从权,夏家不会挑剔这些。」
杨芷低着头,双手无措地绞着帕子。
辛氏看不过眼,吩咐绿绣将那只海棠木匣子取来,掏出两只二十两的银元宝,「明儿姨娘带着阿芷去喜铺转转,有合适的喜服就买下来,若是不合身,就量了尺寸现改,比另外做要快当。喜铺里盖头、喜被、喜帐等一应物件都齐全,该添置的就添置了……我手头还有些绫罗绸缎,到时候也给你陪嫁过去。」
杨芷屈膝福了福,「多谢母亲。」将银元宝接在手里。
王姨娘紧跟着磕头如捣蒜,「谢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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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 卷二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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