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公主那日在皇帝面前说的话,也不知信王用了何种手段,竟让公主坚信双华与他情意相投,自己倒成了阻人良缘的拦路虎。
于是他捏紧拳头道:「也许以前,是我们太小瞧公主,既然这么久了,都没法寻到一个良方,若是加进公主这味猛药,事情便能有个突破也未为可知。」
方仲离皱着眉思考良久,终是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愿看苏兄一直含冤埋于地下,侯爷想怎么做,我在旁助你就是。」
顾远萧微微一笑,朝他点头道:「那便劳烦先生了。」
第二日,公主坐在那间布置清雅耳房里,翻开一本字帖,手指抚摸着空白处遒劲的小字,不知不觉,便泪盈于睫。
初初见他,她便如同被摄走魂魄,满心满眼全都是他。
她自小就是说要便要的性格,从不在意旁人眼光,于是缠着皇兄,让他入宫教自己写字,可她性格浮躁,又有男色再旁,哪里能沉心练字,故意笑着撩拨他:「这些字帖都太闷,不如你带我出宫去玩好吗?」
可苏少陵却是正襟危坐,提笔在字帖上写下注释:「公主若觉得太闷,臣便试着让它们不那么闷。」
她撅起嘴,一把抢过他的笔,脸靠过去问道:「不知苏都督,究竟钟意怎样的女子。」
苏少陵无奈叹气,仍是按着面前的字帖道:「我喜欢字写得好的?」
她觉得这仿佛是对自己的嘲讽,很不满地将狼毫甩给他,背过身生闷气,这时,却又听他轻轻加了句:「所以臣才答应陛下,来教公主写字。」
一滴泪落在字帖上,让公主猛地从回忆里抽离,心疼地拿帕子去沾着那块湿迹。
她是到后来真正静下心来练字,才发现那字帖上的注释,句句都是他精心想出,或教她拆分结构,或插进一段关于这行文字的轶事,令她在抄写时,忍不住莞尔一笑。
后来,这字帖变成了她仅有的回忆,要过很久,才舍得碰上一碰。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通传:「公主,长宁侯求见。」
公主擦了擦眼中的泪,然后将字帖合上,站起小心地放回柜子里,再打开门,对着前来通传的小厮,神情淡漠地抛下两个字:「不见,让他回去吧。」
长宁侯亲自上门拜访,公主说不见就不见,那小厮摸了摸头,心说这可怎么回禀啊。
他可不想触这个霉头,自己去告诉长宁侯说他吃了闭门羹,可这时候装病也来不及了,他越想越忐忑,汗哗哗往下淌。
心下没个主意,不自觉就跟着公主走了两步,公主一转身,挑眉道:「你没听见吗?本宫说不见!」
「是!」那小厮在心中哀叹,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转身,这时魏将军正好回府,一见两人之间凝重的气氛,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那小厮如见到救星般刚要开口,公主却用眼神示意他先离开,然后看着下人垂头丧气的走远,才抱着夫君的胳膊,道:「他来找我还能做什么,无非是为了双华的婚事。你也知道,我这人耳根子软,既然我决定站在信王那边,就不想再听他说什么,毕竟对双华来说,能成为王妃才是对她最好、最轻松的一条路。」
魏将军笑着摇头,捏着妻子的手道:「你啊,为何如此笃定双华就该嫁给信王。」
公主一瞪眼,见左右无人,才轻哼道:「不嫁给信王,莫非嫁给她哥哥吗?」
魏将军环着公主的腰让她坐下,想了想道:「这天下之事,最难解释的,就是一个情字。你帮她选了一条最轻松的道理,可又怎么知道,她就想要走这条坦途,而不是另一条荆棘险峻的路呢。」
他见公主微微蹙眉,神情却有些软下来,叹了口气道:「当年我得胜回朝,陛下说赏赐任我挑选,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娶你。那时陛下也对我说:公主的心早死了,谁也没法让她活过来,你若真要娶她,便是自己寻了条四处都是断崖的死路来走。」他淡淡笑起来,继续道:「若那时我随便娶一位世家小姐,自然比去捂一颗早已灰败冰冷的心更轻松,可我自己明白,哪怕前面就是断崖峭壁,我要想去试一试,因为当年那个坐在杏花树上、裙裾飘飘的女子,早就扎进我心里,别人再好,却都不是我想要的人。」
公主听得心中一酸,将头靠在他肩上哽咽着道:「那些年,实在难为你了。」
魏将军摇了摇头,握紧了她的手道:「我从未后悔过当初的选择,尤其是看着你一点点活过来,看着几个孩子出世,更是庆幸我当初选了那条路,所以,你为何不去见一见长宁侯,听听他究竟想说什么?」
公主垂眸静了一瞬,然后揉了揉眼角,笑起来道:「好,就听夫君的。」
顾远萧和方仲离在花厅坐了半天冷板凳,直到那个传话的小厮独自跑回来,低着头,苦着脸,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他心中就明了了大半,并不动怒,只是端起旁边的茶盏道:「去告诉公主,本侯今日就在这里等她,直到她愿意见我为止。」
小厮还没说话,方仲离先急了:「那怎么行,我可不会陪你傻等!」
顾远萧扶额瞪了他一眼,这人可真够死心眼的,懂不懂什么叫软胁迫。
幸好只过了一会儿,公主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朝如获大赦的小厮挥了挥手,道:「你出去吧,没你的事了。」
然后她懒懒坐在上首,凤眼往方仲离身上一瞟,撇嘴道:「怎么方先生也来了?这是要从夫子变成仰人鼻息的门客了?」
方仲离觉得自己受了巨大的侮辱,一拂衣袖道:「胡说八道,我连皇宫都不愿进,放眼这京城里,还有哪家能请的动我做门客!」
顾远萧轻咳一声,示意他莫要被随便一激就忘了正事,然后朝公主拱手道:「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公主眼往上一翻道:「这花厅里并没有旁人,长宁侯究竟有何事找本宫,还需如此遮掩?」
顾远萧站起走到公主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是有关苏都督的事。」
公主身子一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见他与方仲离的神情严肃不似作伪,强压着心神站起来道:「你们随本宫过来。」
她带着两人走到一个偏僻的耳房里,让跟着她的下人都离开,然后才关上门,深吸口气道:「说吧,当年那件事,真相究竟是什么?」
方仲离叹息着闭上双目道:「原来,公主也不信他会做这样的事吗?」
公主冷笑一声:「本宫倾心相恋的男人,怎么会是个不忠不义,通敌叛国的佞臣!」
顾远萧道:「公主若要知道所有的事,还有一人需得在场。」见公主疑惑地看着他,加重了语气道:「因为这个人,也是当年的亲历人之一,唯有加上他的说辞,整件事才算完整。」
公主轻轻点头,却未想到,他所说的这个人,竟是自己的夫君。
当魏将军沉着脸都进门时,看了眼朝他深深一躬的顾远萧,还有满脸震惊和不解的公主,苦笑着坐在公主身旁道:「终于还是走到今日,当年我答应过你爹爹,时机到时,我会说出一切。」他握起公主的手,用带着歉意的声音道:「嘉婉,莫要怪我一直瞒着你,那时他在狱中逼我起誓,绝不能让你知道真相。这些年我也曾想过许多次要告诉你,但是我怕你承受不了,又会将自己锁进暗无天日的地方,再不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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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养女 卷二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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