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层叠的宽袖之中,竟飘出一缕紫色轻烟,随着她执壶、击沸……水袖袅袅而动,紫烟竟在空中画出祥云般的形状,再随白雾散去,香气芳馥、摄人心魄,看的皇帝忍不住抚掌大叫一声:「好!」
冯夕颜听见这一声好,心中一慌,手下便乱了节拍,索性故意变了奏法,曲调由舒缓变为激昂,高亢明快,直冲云霄。
可顾双华不徐不缓,粘着她的曲调将沸水与茶粉搅成澄碧之色,正好随着《春江花月夜》最后一个音节将茶杯注满,再打开放在桌案上的锦盒,只听在场之人一声惊叹,从那匣子中竟飞出漫天彩蝶,又盘旋下来,全绕着顾双华举起茶盏的手腕飞舞。
顾双华将茶盏高高托起,恭敬地走到皇帝面前跪下,那彩蝶还聚在茶杯旁盘旋不去,远远看起来,竟如同百蝶争相献茶一般,皇帝笑着接过那杯茶,抿了口便大声赞道:「好!茶好,人好,心思的也好!朕先替母后赏了你们吧。」
冯夕颜心头一凉,皇帝口里说是你们,可从头到尾也没往她这边看一眼,可想到了寿宴之上,那人得多么收人瞩目。
枉费她毕生骄傲,一身过人琴艺,竟是头一次为了他人做嫁衣。
她愤愤甩开护甲,手指按着琴弦用力,然后「嘶」的喊出声,皇后连忙站起过去一看,只见琴弦上血流如注,心疼地用帕子将冯夕颜的手指包起,皱眉道:「你的手指伤了,可还怎么弹琴啊!」
「你的手指伤了,可还怎么弹琴啊!」
随着皇后的一声惊呼,方才还一派祥和的宫殿里,立即被搅得乱成一团。
听说冯夕颜伤了手,皇帝和公主立即起身,顾双华也忙将茶放下去看,有机敏的宫女跑过去去帮皇后给冯小姐包扎,内侍一溜烟跑去叫太医……
而被乱哄哄围起的主角,冯夕颜痛死死咬唇,一见皇帝走过来,立即将手抽出,然后跪下十分自责地哭道:「都怪臣女不对,太后寿宴在即,竟然糊涂弄伤了手指,求陛下责罚我吧,可这都是臣女一人的责任,请千万不要怪罪姑母。」
皇后听得心头一酸,也抹着泪对皇帝道:「如此意外谁也不愿发生,夕颜如今伤成这样,必定是无法再在寿宴上弹奏了,她向来懂事,光此事就够自责了,求陛下莫要再责罚她了。」
皇帝对皇后这个外甥女向来也是疼爱,现在见她疼的双唇发颤,却执意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心里也不好受,于是挥了挥手道:「罢了,赶快让太医帮你看看,千万不能留了疤痕,影响了往后的弹奏。」
冯夕颜哭着谢恩,皇后连忙将她扶起,将包扎的帕子换了一块,又唤宫女先去拿她宫里的伤膏过来,皇帝这时才想起顾双华,转头道:「你那表演,能不能不要琴音伴奏。」
顾双华露出为难神色:她所有设计都是随音律而动,而且曾在公主府排演过数次才敢献艺,马上就要到寿宴,若是再改,只怕不可能像今日这般出彩。
公主抱着胸道:「京城贵女,也不止她一人会奏琴,换个人来弹奏也是一样。」
皇后却转头道:「母后点名要听夕颜奏琴,她向来是宁缺毋滥的性子,哪能随便找个人将就。而且时间这般短,若是找个琴艺不精的,搞砸了整场寿宴,公主可愿意承担后果。」
公主可不会被人随意吓住,抬起下巴回道:「你怎知换人就不行,天底下莫非只有你这外甥女有资格在寿宴献艺吗?」
「够了。」皇帝见这两人要争起来就头疼,手一挥道:「先让夕颜把手治好,再去问问母后的意思。」他顿了顿,瞥了眼顾双华道:「若是实在无人奏琴,你就独自演一场吧。」
皇帝都这样开了口,公主气得背过身一跺脚,却不能再说什么,顾双华低头恭敬地应了皇帝,便随公主告辞离开。
回到公主府,顾双华虽始终未开口,但神色恹恹,显得十分低落。毕竟她精心设计了许久,若是少了琴音衬托,便如涑水无声、春花无色,总像缺了些什么,不够完美圆满。
可到了下午,从宫里果然传出话来,太后不愿让其他人代替冯夕颜弹琴,而她手指的伤口很深,至少要十天后才能碰琴,她们这场合演,注定是无法达成了。
许是因为有了准备,顾双华并未流露出太过沮丧的神色,只是说了声:「知道了」,然后沉默地低头排演煮茶的步骤。
公主却很为她不平,虽然这么算起来,自己还是赢得了和皇后的赌局,但她实在不想看到这孩子花费许多时间想出的心思,就此付诸东流。
她亲眼见双华翻遍典籍去找能让木炭烧出白雾的法子,又寻得能藏在袖中的熏炉,盯着工匠缝制雀翎和宫裙,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再找人为她奏《春江花月夜》的曲子,几乎日日都排演到深夜,最后却因为如此理由,无端端折损了光华。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又进了趟宫想找皇帝哥哥理论,谁知却在半途碰上了信王,意外得知了一个让她十分惊讶的消息,于是公主眼珠一转,倒是想到个更好的补救法子。
当顾远萧回到侯府,听说公主再度驾临,连忙赶去花厅觐见,可听公主悠悠说明来意,他只觉得荒谬至极,道:「公主想让我在寿宴上奏琴?」
堂堂长宁侯,平日里瞪一眼就能让人不敢作声,却要当众奏琴弹曲,这不是让他被同侪取笑吗?以后他威严何在!
他冷着脸很不痛快的模样,公主却说的理所当然:「信王告诉我,说你和冯夕颜一样,都是师承周衍,由你来代替她自然是最好,皇兄必定十分乐意,母后那边也好交代。」
顾远萧瞪起眼,实在不好对公主说重话,只得冷声道:「谢公主抬爱,可云霆这些年疏于琴技,实在不能在太后大寿的日子献丑。」
公主拖长了音「啊」了一声,然后露出惋惜神色,边往外走边道:「那就太可惜了,长宁侯既然如此坚持,就没法先睹三小姐艳惊四座的表演了,也没法助她一臂之力,枉费了双华的一片用心。」
她故意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果然听见顾远萧在背后喊了一声:「公主这话是何意?」
公主得意地一挑嘴角,头歪过去轻声道:「长宁侯还不知道吧,三小姐献艺时,陛下可是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瞧呢。可惜,因为少了琴音相奏,这表演注定会失色五成,哎,我看那孩子伤心难过也不敢开口,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可能会哭哦。」
她说完,果然看见顾远萧露出挣扎表情,过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问道:「她现在在何处?」
公主府里,彩线仕女图织毯上,炭炉烧起升腾的白雾,顾双华穿起那件金丝雀翎的长裙,眼角淡淡挑起抹玫红,因今日有些闷热,她除了鞋袜赤足跪坐在织毯上,边煮着沸水,边往门外看,也不知公主说要请来奏琴的乐师何时会到。
可就在这时,她看见门外回廊投下的影子,高大而俊朗,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模样,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等那人走到门前才发现原来真是哥哥,满心的雀跃之下,根本来不及思索,站起就朝哥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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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养女 卷一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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