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了个身,自己坐在床榻上,把芮毓放在腿上,两人的姿势有多出格他也并未多想,只是凝香在门外看的心下一个咯噔,忙自觉的把门关上。
「见了谁?」沈绪低头问。
芮毓睫毛抖了抖,眼神溜到他脸上,这会儿居然还能分出神看一眼沈绪的脸,她抽了抽鼻子,好看,长的好看。
注意到了她分神,沈绪眉目一挑,下意识放缓了声音:「看什么?」
芮毓像被抓到了把柄,忙又低下头,揪着他的衣领的手也微微一紧,方才的不愉快仿佛一扫而光。
这会儿凝香刚从外院接了个东西,试探的敲了下门:「姑娘?周黎坊送来东西,说是姑娘的。」
芮毓磨磨蹭蹭从沈绪怀中跳下来,自己擦了眼角的泪才去开门。
沈绪怀中一空,刚才那点温柔也随之消失。
从凝香那接过匣子,芮毓耷拉的嘴角这才微微一扬。
凝香看她的表情也不由松了一口气,笑说:「原来今日姑娘急着出门是要去周黎坊取东西?送东西的人说不见姑娘,这才送来的。」
凝香也好奇,芮姑娘到底在周黎坊定了什么东西,还神秘兮兮的。
芮毓眉眼一弯,转身就把这个匣子塞给了沈绪,然后一脸期望的看着他。
沈绪心中微微讶异,在芮毓的注目之下开了匣子,里头竟是一个琉璃制的小瓶子,瓶身雕着兔子……
里头有几枚药丸,这肯定不是周黎坊的,是芮毓的。
接着,芮毓手中多了一封信,与这瓶药一起塞进了沈绪手中。
蓦地,沈绪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右眼皮跳了跳,大手轻缓揭开信,没想这封信却只有几个字:
我要回去了,你知道往哪里走吗?
芮毓估摸着时间沈绪应该看完了,抬头询问的看他,到底往哪里走?
沈绪把药瓶握在手心揉了揉,复又问:「想走了,所以这是给我的临别礼?」
芮毓抿着嘴点头,示意他将信翻个面儿。
那后头正端庄的躺着两个字:补药,好用。
沈绪一下被气笑了,把信揉成团丢到桌上:「瓶子是在周黎坊定的,给钱了吗?」
芮毓一愣,像是忘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但李老板也没向她要钱啊……
凝香在一旁想开口来着,李老板知道芮毓的身份,自然不会向她要钱,方才小厮送来东西时就已经去账房结了银子了。
不过凝香知道这时候不便多言,老老实实低头站在一旁。
见芮毓艰难的摇摇头,沈绪不紧不慢道:「想要回山上去,路上的盘缠怎么办,你身上有银子?」
芮毓再次为难的摇摇头。
沈绪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先暂时打消她的念头:「那就等赚够了银子再回去,或者你想在路上饿死?」
芮毓惊恐,肚子适时的发出一阵声音……
沈绪兀自松了口气:「准备午膳。」
凝香如临大赦慌忙退下,总觉得那二人一同站在那儿,显得她十分多余……
芮毓恍恍惚惚的扭头看向门外,去哪里赚银子?
窦扬邵断腿已经有一阵子了,禁军指挥使的活总归是干不了,窦左相想来想去,还是把这调令交给了沈昊,意料之中。
沈昊生母华妃也是他的女儿,毕竟带着一层关系,交给他总比交给旁人好。
窦左相是这样想的。
沈昊手中掂量着这块调令,眸中闪过一丝万幸。他的三皇兄还真是又快又狠,窦扬邵的一条腿在他看来也不过只是一条腿罢了。
他忽然松了口气,若当初站的是康廉王二皇兄,恐怕今日断胳膊断腿的人是他吧?
在沈绪回宫,拿下大权之前,沈昊也得了监国安平王的命令担任指挥使一职。
说是担任,其实也不过是打探内部消息,替他的太子哥哥除掉窦家的人罢了。
这一件事有了着落,沈绪心中的大石头也轻了些,总算分了些心思在芮毓这儿。
同梁安商量政事时,梁安忽然提到:「阿毓也到了议亲的年龄,她如今既是太傅之女,也是梁府义女,身份尊贵,何况还有殿下您庇佑,找门好亲事不难。」
沈绪眉间攸的一蹙,把玩扳指的手也忽的一停,淡淡道:「是梁夫人的意思?」
梁安一朝重臣,自家后院都交给了夫人把持,又哪里会贴心到忧心芮毓的亲事。
梁安只是笑笑:「是内人的意思,女孩子家,过了议亲的年龄,将来怕是不好找夫家,何况若是成了亲,她也能踏踏实实住在平城。」
最后一句倒是戳中了沈绪的心思,他垂眸一琢磨,虽然还是觉得芮毓不必这么快议亲,但还是微微颔首:「也好。」
梁夫人得了准话,一大早便操持起了这事儿。本来前一阵子就不少官媒私媒来打探过,她怕沈绪看重芮毓不肯早早将她嫁出去便没答应,这会儿又差人叫了几家媒婆过来。
冬莱替梁夫人把男子画像一一展开,笑说:「夫人这般,倒像是替公主择婿。」
梁夫人全然不在意,反而觉得理所应当:「阿毓是太子恩师之女,太子看重她,其身份堪比公主,成亲这样的大事自然不能随便敷衍。」
冬莱点点头,方才说:「奴婢瞧芮姑娘从前未受礼仪之教,若是准备议亲,还是要学些规矩才是,以免被一些没的些身份的人嚼舌根。」
梁夫人手中动作一顿,想到芮毓一点不懂男女大防,同太子太过亲密,不由忧心,太子是疼她才容她放肆,可若放在外头,那是断断不行的。
思此,梁夫人觉得不行,规矩是要学。就算她身份再尊贵,以后嫁到婆家没了规矩,还不被人欺负死。
这日,芮毓被请到正院,被梁夫人语重心长教育了一番。
最后时梁夫人才问:「阿毓可明白?」
芮毓神思恍惚,半知半解,但对着梁夫人期待的眼神,她不由点点头,明白吧。
说是,要成亲。
还说,成亲之前不可以和男人走太近。
芮毓漂亮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像遇到了什么难的不得了的事儿,梁夫人说,尤其是太子。
梁夫人还说,否则要嫁不出去的。
芮毓眉头蹙的更紧了,师父说嫁人才会有人陪她玩,她不能嫁不出去的。
回去的路上经过沈绪的寝屋,凝香脚步停住:「姑娘可要同殿下说几句话,殿下公事忙,近日姑娘好像也许久未见殿下了。」
芮毓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那扇门,里头隐隐透着些暖黄的烛光,只听她慢慢舒出一口气,摇摇头,直接回了屋。
一来二去,再加之梁夫人这几日要带芮毓去那些夫人小姐到茶会上见见世面,她便有很长时间没见过沈绪了。
平日里夫人小姐们的茶会,也不过就是一群身份体面的人聚在一块,互相打听打听消息,最要紧的,还是谁家姑娘过了笈礼,谁家公子要议亲了。
这种差事,一般由那户部侍郎夫人陆氏来保持,她最会办这种热闹事。
只是今日茶会人来的最多,都听说梁夫人要带芮姑娘来,各个都巴不得上来瞧一眼。
连平日最不爱过来凑热闹的徐明珠、窦良孝都来了。
夫人们在一块寒暄,小姐们在一块寒暄,倒显得芮毓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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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帖皇后药 上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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