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耶律彦从楼中出来,径直朝着乾明宫的方向而去。
慕容雪痴痴地站了许久,直到丁香轻声唤道:「小姐,小姐。」
慕容雪恍然回神,脸色白得如纸片一般。她艰难的从泥泞中拔出自己的绣鞋,声音低哑地说了一句:「回去吧,今日之事不得对任何人提及。」
回到凤仪宫,司仪局的刘宫正已经派人送来了新做好的夏装。其中用碧波绫做的那件裙衫最是亮眼,色如新柳之绿,质地极其轻薄柔软,淡青的绫上织着白色的梨花,拿在手中,如清风拂过水面,轻盈凉爽。
这种贡品十分难得,每年夏初从江南不远千里上贡到宫里也仅仅不过只有三匹而已。耶律彦悉数都给了凤仪宫。他说,后宫唯你一人,不给你还能给谁。他还说,看着这碧波绫上的梨花,便会想起来回春医馆,那时她站在梨花下,大言不惭地向他「求婚」。
慕容雪的手指缓缓抚摸上那碧波绫的裙衫,摇头笑叹。其实,她早有心理准备,也早已料到了今日的局面,只是一时情迷心窍,被他的温柔誓言迷惑。重新敞开心扉的结果,便是重新被砍上一刀,她真是傻。
这碧波绫金贵无比,便是做衣衫剩下的一些余料,司仪局也不敢擅自留着,依旧送了回来。
慕容雪拿起来一块布料,稍一用力,那轻薄的碧波绫便被撕开了,发出极轻柔动听的声音,如琴音,如泉音,如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心动的声音。
她喃喃道:「真好撕,连剪刀都不用,果然是千金难得的好衣料。」
丁香忙不迭道:「小姐,这衣料极其贵,还是撕别的布吧。」
慕容雪恍若未闻,回眸嫣然一笑:「佩兰,好听么?」
「好听。」
「丁香,你说呢?」
丁香肉疼地挤着眼睛,艰难地回答:「好,听。」
「越贵的布料,撕起来越好听,就像是越深的感情,伤起来才越疼。」慕容雪浅笑盈盈,眸光里却有水光闪动。
佩兰看着心中不忍,轻声道:「小姐,或许皇上和乔灵儿只是在楼中说了几句话吧。」
丁香当即反驳:「我们从凤仪宫走到太液池,你觉得说几句话需要这么久么?而且,你也瞧见了乔灵儿的模样,难道和皇上说几句话,便会变成那个样子么?」
字字句句如刺扎在心上,慕容雪不愿再听下去,蹙眉道:「将我备好的那些点心都装到食盒里,送给乔太妃。」
佩兰问道:「那不是为皇上端午节准备的么?」
慕容雪道:「不必了,随我去嘉怡宫。」
丁香郁郁不乐地撅着嘴,心道:做这些点心不知道有多麻烦,里面满满地都是您对皇上的一片情意,凭什么要送与乔雪漪吃?
慕容雪带着点心来到嘉怡宫,发现乔雪漪前几次还能坐着说话,今日已经卧床不起,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目光扫过室内宫女,慕容雪貌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太妃的侄女怎么不在?」
乔雪漪怔了一下道:「中午出去淋了雨,身子有些不适,叫她歇着呢。」
是初次承欢不适吧?慕容雪心里刺痛,却也不点破,屏退了殿内的宫女,这才平平静静地看着乔雪漪道:「乔灵儿既然已经被皇上看中,太妃也就没了后顾之忧,身体也该快些好起来。那毒药服多了恐怕就是扁鹊再生,也无能为力。」
乔雪漪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慕容雪如此冰雪聪明,心细如发。
慕容雪叹道:「太妃的苦肉计,真的让本宫钦佩。」
乔雪漪也不再隐瞒,直言不讳道:「皇后说的不错,本宫的确是在服毒,但并非苦肉计,是真的想要了此残生罢了。」
慕容雪一怔,「太妃还年轻,为何这样想?」
「其实乔雪漪这个人,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些年活着的不过是个行尸走肉,为了报仇而已。」乔雪漪凄凉的笑了笑:「不过,既然活到了这个时候,又坐到了这个位置,死之前,好歹也应该为乔家再做一点事,才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你说是不是?」
慕容雪叹道:「我真的很佩服你,可以对自己这样狠。」
「心都死了的人,自然可以对自己狠。」乔雪漪喘了口气道:「皇后娘娘心地良善,有件事想请娘娘成全。」
「什么事?」
「新皇登基充盈后宫乃是我朝惯例,户部已将适龄女子名单呈给了内务府,届时请皇后娘娘留下灵儿。」
慕容雪心里一刺,一个「好」字如鲠在喉,半晌才从唇边逸出,喉中如有一片血腥之气。
乔雪漪道:「我知道皇后心里很爱皇上,可是,这后宫,最最要不得的东西便是爱。每三年便有一次选秀,不想被伤得千疮百孔,就唯有绝情忘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就像我,我恨毒了先帝,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所以我才能在后宫屹立十年不倒。」乔雪漪笑得凄凉而可怕,「我为他推荐丹药,为他选秀,让他沉迷女色,掏空身体,死得更快。」
乔雪漪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气息急促,咳嗽起来。慕容雪怔怔地看着她,说不出是同情还是钦佩,乔雪漪这个人,像是一个永远都看不透的谜。
乔雪漪喘着气道:「我死之后,不要和先帝葬在一起,将我骨灰撒在怨江,我想顺着江水,或许能碰见许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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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女点夫 下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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