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急如焚,无奈之下拿纸笔写了一封信,对佳音道:「你将这封信呈给皇上。」
佳音过了一会儿灰头土脸的回来,小声道:「娘娘恕罪,奴婢未能见到皇上。」
「为何?」
「皇上正在处理国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看来耶律彦是存心不肯见她。可是事关许泽的性命,她无论如何也要将事情真相告诉他。
目光落到紫檀桌上,她不由眼前一亮,从插瓶里剪下来三根孔雀羽,插在信上,对佳音道:「你将信交给秦公公,让他转呈皇上。」
秦树接到这份插着孔雀羽的信,如拿了一个烫手山芋,战战兢兢地送进了御书房,小心翼翼地双手奉上,「皇上,德妃娘娘派人送了份信来,请皇上御览。」
耶律彦依旧是一派置之不理的冷淡漠然,脸色沉如万年冰川。
秦树心道,这是不收的意思?于是拿着信,便欲躬身退下。
谁知耶律彦突然出声道:「放下。」
秦树忙又上前两步,将信笺放到书案上。
书房里烛光跳跃,静幽无声,耶律彦眼角余光扫到那三根羽毛,剑眉蹙了蹙,鸟羽插在檄文上,以示十分紧急。
他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不必看,也猜到她信里写了什么。
但终究还是拆开来。
见字如见人。
至于内容,完全被他料中,将所有事情都揽到了她一个人身上,与那许泽,半毛钱的关系也无。
他冷哼了一声,提笔将那许泽两个字重重地用朱笔画了个大叉,然后对秦树冷冷道:「将信送到懿德宫。」
秦树拿了信,心里越发不解,这两位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儿啊,有什么话当面说不好么,明明懿德宫就在勤政殿的西侧,万岁爷您抬抬脚就到了,或者您叫德妃娘娘来一趟。隔着一道宫墙,居然书信往来,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慕容雪见到秦树,忙接过信笺,封口已开,显然是被他看过,不觉心下稍安。可是抽出信来,入目就看见纸上大大一个红叉,正叉在许泽的身上。
她脸色一变,莫非这是要杀他的意思?
她慌忙对秦树道:「带我去见皇上。」
秦树露出为难之色:「皇上并未召见娘娘。」
「皇上在哪儿?」
「皇上此刻还在御书房。」
「带我去御书房,我不为难你,绝不会硬闯。」
秦树无奈,只好领着慕容雪出了懿德宫。与秦树同来的两名小太监在前面提了灯笼照路,佳音带着几名宫女,小心翼翼地跟在慕容雪的身后。
绕过宫墙,便是皇帝的乾明宫。
夜色中的宫殿,愈加的威严肃穆。
慕容雪停住了步子,看着月下的勤政殿。她曾经来过这里,那时的赵真娘还是宫里最有前途的淑妃娘娘,被老皇帝抱在膝上,而现在,她在何处?是在鸿恩寺,还是在冷宫?
人一旦到了这里,命运便由不得自己。譬如此刻,勤政殿外的台基上每隔五步便站着一个带刀侍卫,她想要见到耶律彦一面,如隔了千山万水。其实,他不过距离她数丈之遥而已。
勤政殿东侧的御书房,从福寿无疆的雕花木窗中透出来明亮的烛光,他就在里面,却不肯见她。
她曾经爱入骨血的一个人,如今恨她入骨。
时光从指缝间溜走,夜风拂面,料峭寒凉。是造化弄人,还是天意如此?
她不胜唏嘘。
不大工夫,秦树掀开了朱色绣锦棉帘,走下台基玉阶,来到她跟前:「皇上让娘娘回宫。」
「我在这里等到皇上肯见我为止。」慕容雪不为所动,目光盯着那扇窗户,神色倔强。
「娘娘,天色不早,风寒露重,娘娘还是回宫歇着吧,别着了凉。」
「我不走。」慕容雪的声音沉静而坚定。
秦树又劝:「圣命不可违。娘娘还是回去吧。」
慕容雪索性沉默。
秦树挠了挠头,正发愁怎么将德妃娘娘劝回去。这时,御膳房送宵夜的太监到了,将托盘送到他跟前: 「秦公公,皇上的宵夜。」
秦树正欲接过来。
站立一旁的慕容雪突然抬手一挥,将托盘上的宵夜打翻在地。
瓷碗碎在青砖上,万籁无声中,这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声音,简直将秦树的心都快要吓破了。
打翻皇上的宵夜,这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吧。
紧接着,秦公公的肝胆也破了。
慕容雪飞快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一片瓷片,竟然放在了脖子上!
「娘娘。」秦树声音全吓得变了调,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喊道:「娘娘快放手。」
慕容雪一狠心划了下去。
可怜的秦公公,这一下是彻底被吓昏过去了,不过昏倒之前,眼前闪过一个人影。
耶律彦伸手便握住了慕容雪的手腕,可惜晚了一步,昏暗的光线下,他看见她颈下有一道暗色的痕迹已经晕开。
他心口狂跳,那种要失去她的巨大恐惧,再次泰山压顶一般倾压下来,眼前的夜色郁浓如墨。
他抱起她,箭步上了台基,喊道:「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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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女点夫 下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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