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 第七章

  这男人……然如此正派吗?
  开始她的确醉了,也以为她真的在做梦,直到他真真切切的吻着她时,她才整个酒醒了。
  那么真实的感觉,怎么样也不可能是做梦做出来的,只是在那个时候,她如果突然「酒醒」,不是更尴尬吗?
  于是,她几乎无法动弹的脑子里,只浮出一个字眼——装睡。
  心里想着,这样一段「奇遇」,如果他送了昏睡中的她回到房里,「真的」对她做了什么,那她也认了。
  俗语说,「喝醉了,失身比较自然」,不是吗?
  是。
  她承认。
  她的确动着坏念头。
  只因为这件事目前发展到现在,的确很符合她所希望的「不负责爱情」,那她当然想要顺其然的发展。
  只是,见他有礼的迟迟不肯「行动」,她若要继续装睡下去,那她就得在沙滩上睡到天亮……那也不是个办法。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谈闵发现了。
  「你醒了。」从她转为急促的呼吸里,谈闵察觉她醒了,倏地出声,在怀里的她颤了一下,猛地被发现了。
  「呃……嗯。」她尴尬的清了清喉咙,坐直身。
  有够尴尬。
  她应该喝得更醉一点才是。
  见她小脸暴红,像是突然又灌了一大瓶威士忌,谈闵二话不说,扶着她站起身,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我送你回房吧,你的手开始发凉了。」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他没有费神回想刚才那一切。
  方洁恩几乎感动的要掉泪,他真是个很体贴的男人,完全不让人感到难堪。
  被他牵着手,她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宽大的肩膀彷佛能撑起一切,而紧握的大掌,像是能包容所有。
  心,有些说不出的酸。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遇到这么一个体贴的男人,她心里知道彼此不会有未来,顿时有种时不我与的怅然。
  不是自己的,强求也是没用。
  这个男人,注定属于另一个值得得到幸福的女人。
  忍不住的,她感觉到妒嫉,怨着上天,问着为什么不是她?
  如果……是如果,她想私占他两天的时间,会不会太过分?
  纵容自己的想望,满足自己的私欲,强求自己的爱情……老天爷会允许吗?
  老天爷会同情她失去至爱的心情吗?
  如果,她想当一回坏女人,可以吗?
  如果,她想跳脱原来的自己,做一个完全不顾忌该不该、可不可、能不能的女人,行吗?
  「你在想什么?」谈闵在电梯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失神的她。
  方洁恩摇头,只是沉默。
  电梯门开了,她主动按下楼层键,心里仍琢磨着刚才那连珠炮般的怀疑与自我质问。
  见她突地沉默,谈闵只认为她是酒醒,所以尴尬不语,不以为意,但是紧握的手没有放开,要让她知道,他并不觉得刚才的事有什么不对。
  到了房门前,方洁恩拿出钥匙开门,谈闵至此才松开手,见她往前一步,进了门。
  两人只隔一步。
  但彼此心里很清楚,这一步的门关上,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马上又回归到原点。
  谈闵知道他该走。
  但却走不开。
  对于这一段……知道该称做什么的际遇,他不想就这样画下句点。
  只是,如果硬要留下来,又像是占她的便宜,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那你休息吧。」终于,谈闵逼自己礼貌的告别。
  方洁恩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不要走……」用一种可怜兮兮的语气。「我不想要一个人。」
  终于,她还是开口了。
  选择做一个与平常的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女人。
  谈闵怔了怔,心口被猛撞了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虽然他也有留下来的念头,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百分百就是趁人之危。
  「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十八岁的孩子。」她有过一个交往两年、论及婚嫁的男人,怎么会不知道,夜深人静时分,把一个男人留下来代表什么。
  谈闵沉默,专注的望进她的眼里。
  「留下来,只是证明我是个占人便宜的恶人。」不讳言,他对眼前的女人有好感,也不排斥她的提议,但总有些过意不去。
  「怎么会是恶人。」方洁恩笑着摇摇头。
  「今晚我留你下来,无关什么奉献的情操,没有什么把自己交给你的想法,更不需什么天长地久的承诺,这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相处,我希望有人陪,而你很体贴的留了下来,我没吃亏,你也没占便宜,这不是交易,只是要不要,肯不肯而已。」她认真的剖析自己的心情。
  现在的她不是处子,就连以前是处子的时候,也从没有处子情结过,不觉得一夜的相处,就该有天长地久的未来。
  一层薄膜无法代表什么,她也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筹码的想法。
  她不觉得两人一起过了一夜,她就损失了什么,慰藉只是让彼此知道,自己并不那么孤单。
  只是作伴,只是相依,只是知道旁边有个不错的人。
  爱情不是什么不能放下的东西,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让伤痛淡去。
  谈闵无语,又一次因为她的话语震慑。
  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想法,尤其是从一个女人的口中。
  他的惊讶大概全写在脸上,所以,方洁恩笑了。
  「我只是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毕竟在过往的两年里,她也一直认为自己要的男人是「他」,为了他守住该属于他的一切。
  而现在,她想从那个束缚里解脱出来,想要当一回放纵的自己。
  因为对象是眼前这个男人,所以她很放心。
  他一直很绅士,从开始到现在,都用一种尊重的态度,这让她很安心。
  谈闵深吸一口气,努力吸收消化刚刚入耳的那些讯息。
  「你真的不后悔?」他最后再尊重她一次。
  他是个男人。
  他知道进了门,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面对一个美丽女人的邀约,他没理由拒绝。
  方洁恩看着他,也学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谈话中,她的手始终握着他的手腕,而此时,她则用动作回答了他。
  她用最简单的动作,将他往房里拉,只消一步,他们的距离就等于零。
  于是,她主动将门关上,上了锁,用行动让他知道,这全是她的自愿、她的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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