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离宫的时候,宋霖寻了个空叫人送口信给安成,让她稍等一会出宫。
安成理也没理,直接扭头就走,还走得飞快,留着宋霖在甬道等了她近两个时辰,冻得脸色铁青。
可这个时候宋霖只有垂头丧气,脑海里只得安成昨日和他说的,你的妻子到最后都瞒着你这些,你不觉得自己该检讨一下吗?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又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了他心头。
往事不断掠过脑海,他想到妻子离世前的几年,只有在女儿出生后才真正笑得开心。他终究是错了。
错在他自私想多留妻子几年,却忽略她的意愿,到最后,她是带着对自己的怨走的吧。
不然,在最后一刻,她为何都不告诉自己身世。
宋霖失魂落魄地出了宫,当晚就发起热来。
家里的老管事要去给初宁送信,宋霖张着干裂地唇说:「不要去,莫要再叫她担心。今天她在宫里一整天,已经够累的了。」
老管事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被他眼神震慑,只能跟着丫鬟一块儿熬着照顾了他整夜。
而当夜,明德帝又收到边陲的来信,说是敌方突然一下子兵力猛增,已经吃了一日败仗。
明德帝低头一看日期,是一日半前的来信。
那今日情况呢?!
兵部和内阁大臣再度被连夜召进宫,宋霖烧得迷迷糊糊,来宣召的内侍只能回宫禀了。左右宋霖不管兵部,明德帝也没硬让他进宫,倒是让其它几个大臣通宵达旦的,直熬到中午得了最新战况才出宫。
初宁进宫就听到了边陲战况危及,明德帝留了内阁和兵部众人一夜的事。这时正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禀的太后,太后面上还带着病色,忧心忡忡跟着一叹,吩咐内侍多劝明德帝休息。
就在战况要紧的时候,消失了不少时日的程锦艰难拉着马走在戈比边,马背上驼着一位已经奄奄一息的老妇人。
他走得踉踉跄跄,不时回头看没有动静的老人,咬咬牙,又继续顶着风沙前行。
他一定要赶回去!
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不然功亏一篑,战事亦危急!
十月的夜晚寒风浸浸,明明不太算冷的时候,迎面一吹却是能渗到骨缝里去一样。
初宁与徐砚这晚在碧桐院用过饭往结庐居走,徐砚把小姑娘拥在身边,帮她挡了一侧的风。
初宁踩着印在地上的灯笼幽光,一边跟他说话:「明儿您早朝,我自个儿进宫就是,太后娘娘比前些天看着好很多,我再去哄哄她老人家开心。」
「我让齐圳驾车。」
徐砚总是不太放心她的,虽然知道如今的小姑娘内敛了许多,但可能就是操心命,离开他一刻都觉得不安稳。
小姑娘抿唇轻笑,眸光闪动着,似有星辰落在里头,明亮清沓。
现在已经离庆贤长公主去世四天了,太后那里还有一些庆贤长公主以前留下的用物,明德帝准备在皇陵附近为她立一座衣冠冢。太后也就打起精神来,揽了这事。
次日早朝,徐砚身姿笔挺立在自己的位置,梁冠两侧垂贴在耳边,沉稳而内敛。
宋霖站在首辅之后,亦是挺直着身子,这几日他都带着病体上朝。
徐砚是知道的,担忧地看了那背影几眼,不过宋霖不想叫女儿知道,让他密而不宣。
皇帝临朝,百官跪迎,首件事情便又是边陲战事。
鞑子们的兵力每日都在增,并分了几处游击边陲城池,兵部先前的调兵便被打得一团乱,兵部尚书已经挨了无数顿批。
今日明德帝问了两声要如何布防,兵部尚书都抿着唇没敢出声,倒是三皇子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以为,既然对方是想分散及搅乱我方布防,我们宜静不宜动。既然是游击,我方原布防如何,如果便如何,若是他们侥幸击破一方,我们周边兵力不过都是相差十里几十里路,能及时防堵。」
三皇子一句宜静不宜动,就是以不动应万变。
太子低头略一思索,是觉得这个方案不错,当然还想到另一战术,不过并未当朝说出来,而是在中朝议事时才与明德帝禀道:「父皇,儿臣觉得三弟所言一计可行,但儿臣另有一计。不若故意露出了一方漏洞,我方再围困斩杀!」
此战术大胆,同在中和殿的兵部尚书眉毛动了动。
明德帝亦是转着鸡血石手串沉思。
确实大胆,兵家用计险中求胜确实要谨慎,但这样一来就能打破我方被动的局势。
「准!」
明德帝转着手珠的动作猛一顿,抬头目光如利刃。
再被动,必定士气低迷,如今已被骚扰得顾此失彼,何不如直接叫对方吃一遭大亏,重震军威!
闫首辅垂着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兵部尚书欲言又止。周侍郎身为三皇子的亲舅舅,知道外甥的要立功的计谋被人插一杠子顶了,心里不太是滋味,但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于是一道密命便往边陲发去,准备痛击敌军一局。
徐砚听闻中朝散了后,前去内阁探望岳父。
宋霖脸色苍白,不时抵拳咳嗽两声。
他关切了两句,宋霖便打断了,只和他谈朝政:「快要入冬了,原本九月要述职,但因为战事拖延到现在。陛下这两天缓过神来,已命我同吏部拟了述职的名单,其中有你和你二哥。你这头不用回杭州了,直接让如今的主事把卷宗都带过来,再有提督吴沐川亦会回京一趟。」
吴沐川也到了期满述职,但一般武将不变动,前些年他没回京,今年该走这一趟。
徐砚闻音知雅意,知道宋霖是在提陈同济伙同三皇子战船私用翻船一事。
「下官知道了。」
徐砚朝他拱拱手,这时太医院的人过来号脉。
老太医跟宋霖也算是老相熟了,免不得叨唠他生重还劳累,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再派人回去煎药直接送了过来。
徐砚守着宋霖喝过药,想要说今天中午带初宁一块儿回宋家,宋霖再度抬手拒绝:「等我好彻底了再说吧。」
徐砚只能离开,心里还在琢磨着安成公主究竟与宋霖说了什么,事后居然也不找他麻烦,只是总黯然伤神。
安成公主恐怕是戳中了宋霖的伤心处,才能叫人如此。
徐砚慢慢走在千步廊上,然后出了宫,回到工部衙门。
初宁那头陪着太后整理庆贤长公主的遗物,有几套衣裳,还都是十分鲜艳的颜色。太后摸着那些衣裳直想掉泪:「这些都是庆贤当年穿的,我也有一模一样的。两人穿得一样,梳成一样的头,去闹先帝,先帝好几回都被背影骗了。」
太后说着,却又微微地笑,似乎回到了当时的情影,两人年轻时也是顽皮的。
安成公主在边上也听得难过,她小的时候庆贤长公主没少照顾,那个时候她母后操劳着后宫事务,陪她的时间就少了。
初宁指尖轻轻扶过未在岁月褪去颜色的衣裳。精致的白玉兰绣纹,金银线相交,被光线照出斑斓,刺在眼里让人莫名就想掉泪。
小姑娘侧头抹了一下眼,发现眼泪自己就跑出来了。
太后抬头看到,眼里也含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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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无上限 卷四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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