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贵不可言 卷四 番外篇一(2)

  红豆偷笑,腹诽道:这样抓周,不「出人头地」才怪!
  侯爷见了也是好笑,但也默认了,没指责妻子。
  秦氏一想到家里没有一个哥儿中秀才,她年纪越发大了,没有盼头的日子可不好过,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抱着言哥儿去抓周。
  言哥儿见了满桌子的新奇玩意,充满了好奇心,肉呼呼的手背上好几个窝窝,他两手往桌面上一扫,在众多从文的用具里抓了一个小弓箭。
  秦氏急得在旁边恨不得开口劝一劝言哥儿,倒是侯爷开怀大笑,单手抱过言哥儿,道:「好好好!好良弦,没辜负祖父给你取的名字。」
  宁王也很开心,外孙抓弓箭,那说明什么?说明像他啊!亲家公虽说是武将,但是轮起功勋没法跟他比嘛!外孙要跟他学才有出头之日啊!
  红豆夫妻两个倒是很无所谓言哥儿抓什么,因为他俩都不信这个,傅慎时听家里人说,他小时候抓的是算盘,可他现在也没做生意呀,可见抓周不准,也就图个乐子。
  但长兴侯和宁王他们对抓周之事还是有几分期待,两老为了给言哥儿铺路,老早就开始搜罗孩子能用的刀枪棍棒,准备等哥儿会自己走稳妥路之后,教孩子耍这个。
  红豆的重担又来了,现在天天就是盯着哥儿独立走路。
  言哥儿一岁三个月就能自己走了。
  会吃·奶的孩子只是让大人觉得累,会走路的孩子,简直让人发狂,人狗都嫌。
  言哥儿会走路之后,可不得了了,满院子跑,上房、他住的厢房、库房,到处都被他扒拉过。
  要不是书房的门关得严实,家里珍贵的书籍,都要毁在他手上。
  红豆是没精力跟着言哥儿跑,她又喜欢放养,便吩咐下人说,只要言哥儿没伤着,或者做错事,别理他,他爱怎么来就怎么来。
  傅慎时的心态也放得宽,他十岁的时候双腿残废,从云端跌入泥土,活到十六岁时候,其实早没了想头,那时候在重霄院里就是等死,如果他知道会遇到红豆,自然不会想死,但让他再回到那个时候,他恐怕还是不太想活,因为他从小到大,根本没遭遇过挫折,唯一遭遇的一次,几乎扼杀了他的身和心,寻常人,很难承受得住。
  所以孩子小磕小碰傅慎时也不担心,男孩儿要吃些苦头,又不是女孩子家家,留了疤痕会不好嫁人,他便让下人别拘着哥儿。
  有这样一对父母,两岁的言哥儿,成了家里的小霸王。
  傅慎时和红豆育儿理念暂时一致,又有下人轮流日日照顾,言哥儿就是偶尔刮、蹭一下,并未有过任何意外,俩人便愈发习惯这种养法。
  言哥儿是折腾不到亲生父母了,但他险些将秦氏整得气儿都喘不上了。
  言哥儿三岁多的时候,会跑会闹,秦氏在重霄院见着红豆压根不太管他,夏天随他抓泥拔草,养得像个小野猴儿,很有些看不过眼,便跟红豆商量着说,既然她不想亲自带,就把孩子放她屋里养一阵子。
  秦氏还说,傅慎时小时候就是她带大的,五六岁就很知礼,家里无人不夸,她保管把言哥儿教得乖乖的。
  红豆也嫌言哥儿太皮了,请了妈妈来教规矩,又见不得言哥儿拉着她的手,假装挤出眼泪来,看了就叫人不忍。
  她见着秦氏这两年里是真疼言哥儿,即便有些严格,也不会舍得让言哥儿伤着,便依了秦氏,把孩子送她院子里去。
  秦氏过来领言哥儿的时候,喜得跟什么似的,好不容易保养平滑的脸,都挤出褶子了。
  言哥儿知道要离开重霄院,丝毫不怕,走的时候还装作做样供着手跟红豆说「母亲告辞」。
  红豆看着祖孙俩的背影直摇头,还不知道谁制服谁呢。
  傅慎时下衙门回来不见言哥儿,他换了件青色的直裰,问红豆哥儿哪儿去了。
  红豆替傅慎时整理领口,道:「夫人抱去了,说要亲自带一阵子,让她带去,估摸着没两天要送回来的。」
  傅慎时竟也忍不住笑了,他眉眼淡淡地弯着。
  红豆打趣他:「你这是幸灾乐祸呢?」
  傅慎时摇头说:「没有。母亲要真是没两天就送他回来了,等他回来之后,好好教一教,小时候不知道规矩罢了,这会子要懂事了,该学学规矩了。」
  红豆道:「平日里也没惯着他呢,吃饭也都自己吃的,不叫人喂了,他不过皮了些,大错不敢犯。」
  傅慎时扯了一下袖口,走到罗汉床边,道:「看我今年闲不闲,若闲下来,亲自教他规矩,若不得闲,请个严厉的嬷嬷。咱们房里的乳母和妈妈都不行,太心软了。」
  红豆少不得替房里人辩解两句,道:「那可怪不得别人心软,言哥儿猴儿精,两岁的孩子就知道察言观色了,林妈妈和王妈妈两个,他知道林妈妈心软,王妈妈严苛些,凡事都去找林妈妈说,遇到王妈妈呵斥他,乖得不得了,王妈妈一转身,他又成猴儿了。
  前儿他摘了我的兰花,我说我特地跟他讲过不许动我的东西,他还要摘,这回一定要打他手掌心。他哭得呀,一边偷偷觑我,一边眼泪一串串地掉,声音撕心裂肺,满院子都听到了。知道的是教育孩子,不知道的以为我怎么虐待他呢。哭得真是情真意切,我都以为自己是做错了事儿,不好意思打他了。」
  傅慎时抿着茶水皱了皱眉,这小子太奸猾了。
  红豆坐在傅慎时身边,问他:「你说夫人和言哥儿,谁先服软?」
  傅慎时想了想,道:「母亲肯定要吃一回苦头,但还是言哥儿吧。」
  红豆笑着摇首道:「我说是母亲。」
  傅慎时问她:「为什么?」
  红豆便把她看到秦氏平日偷偷疼言哥儿的事说了,什么背着她蹭孩子啦,悄悄地趁着哥儿睡着了笑着亲孩子脸颊,和她平日里严肃的样子很不像。
  傅慎时拧了眉头,道:「……自从老四七八岁之后,好像就没见母亲这样了。」
  老四就是从前的盼哥儿,侯府重新排了行,盼哥儿现在是府里的四老爷,如今也快要成婚了。
  红豆道:「老话说隔辈亲,你看哪个长辈不疼言哥儿。」
  傅慎时忖量片刻,道:「还是言哥儿。」
  他印象里,秦氏从前是很疼爱孩子,但多是布置人手、照顾起居学业,像对待言哥儿那样「失态」,很少有过。她既要好好教养言哥儿,估摸着不会像红豆这个做亲娘的一样,见不得孩子的眼泪。
  夫妻两个除了打了口头上的赌,还下了赌注。
  傅慎时拿他手上的扳指赌,红豆随手往头上一摸,道:「我用簪子跟你赌。」
  傅慎时摇摇头,说:「我不要这个。」
  红豆将簪子插回头发里去,道:「那你要什么?」
  傅慎时勾了一下她肩上细细的红丝带,道:「这个……」
  红豆笑着问他:「你要我肚兜做什么?你要穿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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