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业方面的事,则是傅慎时与国子监还有翰林院等许多贤儒,共同商议、调整、下定论。
傅慎时的这一套规章制度,很快在内阁和皇帝手上通过。
一月之后,傅慎时亲自和国子监里原本风评很好的博士、助教、学正等官员一起,带率性堂的学生,在率性堂实行了此制度。
傅慎时有真才实学,是大业开国以来,唯一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又是长兴侯府嫡出子,宁王的女婿,尽管他教学严苛,国子监的勋贵子弟,先是敢怒不敢言,偶有几个不服管教的,被他铁面无私地踢了出去。
傅慎时辛辛苦苦和国子监里的官员们一起苦熬了大半年。
次年,皇帝开了恩科。
八月再次乡试,举国录取人数,一千一百五十七,京城录取了一百三十五名举人。
率性堂一百三十二个学生,中了九十九个。
尽管其中有三十个名额,是根据朝廷规定,必从国子监里取出来的三十个举人。
但国子监里的监生能中九十九个举人,依旧是史无前例。
乡试试卷都是弥封过的,评完了卷子,考官、评卷官拆阅之后,才知道这些考生大部分全是国子监的!
其中很值得一提的是,今年北直隶的解元也是国子监的。
科举从三十一年前乙卯科开始就有一项规矩,顺天府解元只取北直人,也就是说,京城的解元郎,只能取北直户籍的人,其他外来国子监的儒士、吏员、岁贡生等等,统统没有机会在京城取解元。
这项规定,原是为了平衡北直隶与别省解元名额的比例,施行久了,别省考生难免心生怨怼。
但这一次,虽然中解元的该监生是北直户籍,他的考卷一贴出来,所有考生心服口服。
今科解元,众望所归。
另有其他国子监的举人,文章水准也远超落第者。
国子监一下子成为名副其实的顶级学府。
傅慎时等人大受褒奖。
其中中试者不乏勋贵子弟,世家大族家中看完了乡试的榜,发现自己家郎君竟然取中了,头一件事不是去置办酒席,而是往长兴侯府来道谢。
傅慎时统统没见。
另有国子监其他六堂的学生家里,挤破脑袋想托上傅慎时的关系,让他开后门儿,把学生放率性堂去,跟着他一起读书。
傅慎时也统统没见。
他这儿的后门打不开,旁人便想到了红豆身上,变着法往侯府送礼,红豆不爱应酬,也没见人,这些事全推给秦氏和姜氏去做。
秦氏乐此不疲,瞬间焕发活力,一时都忘了催红豆生孩子。
长兴侯府很是风光了一阵子,后又因一件事,傅慎时再次出了名。
今年北直隶的解元郎不是别人,正是往昔傅慎时与红豆开发财坊时,不足十六岁便入入坊与人生事,后被赶出赌坊的于大伟,前任兵部左侍郎的小儿子。
于家三年前遭了变故,于老夫人去世,于侍郎守孝两年整,正好那时候朝堂上经过疫病等风波,有些位置早换了人,等他再上任,哪里还落得到兵部左侍郎的官职,如今虽然还是正三品,手中权力却不如原先的兵部左侍郎。
于大伟母亲去的早,家里是当家的是继母,最疼爱他的便是他的祖母,他祖母去世后,临终留下遗言,劝他发奋读书。
于大伟便去了国子监奋起读书,正好一年前遇上了傅慎时进了国子监,他考进率性堂,在傅慎时手下读了一年的书,夜以继日,不辞辛苦,这才写得一手好文章,中了解元。
于大伟发奋读书,并在傅慎时等国子监老师的教导之下中了解元之事,在京中传为美谈。
于大人高兴坏了,带着儿子拜见了许多于大伟的恩师,只是听说傅慎时不见人,等了一段日子才带着于大伟登门道谢。
傅慎时对于大伟这个学生很有印象,便见了他。
于大人席间感激涕零,于大伟沉稳了许多,亦频频道谢,夸赞傅慎时定下的规矩十分好,后来喝多了,拉着傅慎时的袖子激动欢欣得流眼泪。
傅慎时默默地拉回袖子,道:「倒不必都谢我,国子监的规矩,也不是我一人定下的。」
于大伟又问,还有谁,傅慎时淡定道:「多半出于我夫人之手。」
于家父子异口同声:「郡主???」
他俩可是听说过的,郡主貌似做过丫鬟,竟也有这般见识?
傅慎时可不知道他随口一说的话,第二天就传了出去。
郡主师母的名声,在国子监也日渐盛大,学生们偶尔还以此私下调侃玩笑,说傅司业这么不苟言笑的人,郡主是不是也怕他。
有人打赌,一般在外面凶巴巴的人,在家里都很怂。
不过此乃傅司业与郡主私事,旁人也无可求证。
乡试之后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腊月。
宁王送了一封家书回来,信中简略说了他的日常起居,末尾特特问了一句,可有外孙的消息。
红豆本来读着信十分高兴,看着「外孙」两字,便垮着小脸,对着信纸道:「没有没有没有!」
傅慎时在旁看得发笑,拿了她手里的家书,牵着她往书房里去,道:「去给岳父回一封信。」
红豆叹了口气,去年的时候,秦氏给他们请了大夫来看,果然两个人都没有什么问题,但就是没有孩子。
红豆倒也不是被家里人催生催怕了,所以想生个孩子应付,而是她自己看着别人家的娃娃,粉雕玉琢般可爱,便想着若是有个孩子,不论像她,或者像傅慎时,肯定都聪明好看。
傅慎时牵着红豆去了书房,提笔给宁王回信,最末尾写了宁王最不想见到的四个字——尚且无孩。
后来的两三年里,两人还是没有孩子,期间傅慎时升任了国子监祭酒,他俩对孩子的心思渐渐淡了,只想着随缘,倒是秦氏很上心,可她不敢折腾红豆,只是自己天天往隆福寺、三清观等寺庙道观里跑,京城里但凡是个神仙,都给她拜遍了。
侯府几个哥儿也大了,县试、府试、院试都试过,勉强考到俯试,没有一个人能年少中秀才。
秦氏很忧虑,侯府两代之后可怎么办。
侯爷经历过大风大浪,倒是心宽,劝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秦氏不肯,探了傅慎时的口风,说红豆若不能生,将来挑了妾侍生了孩子,杀母留子,过继给红豆,一样是她的孩子。
傅慎时回她道:「儿子在家中居住多有不便,倒是看中了国子监附近的院子,我想着让夫人陪我国子监一起住,省了我早起的功夫。」
秦氏面色不豫,傅慎时又道:「您刚说什么来着?给儿子纳妾?正好宁王大捷回京,您可与父亲亲自与我岳丈商量商量。」
秦氏一连吃两口瘪,再没敢提纳妾的事,她也知道,傅慎时明明自己不肯纳妾,偏要搬出宁王来故意气她。
她这会子也想通了,光劝傅慎时没有用,他只会冷言冷语回她,倒不如多拜拜菩萨。
这事儿红豆压根都不知道,她只数着日子,宁王什么还有多少天回来。
宁王平定了云南,杀了土司,朝廷很快也派了官员去云南接管,实行改土归流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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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贵不可言 卷四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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