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傅慎时放开她的时候,双眼还是迷离的样子,他忽然用双手捂住了眼睛,不去看她。
殷红豆嘴唇莹亮,抬着眼眸,小声道:「……那我睡了。」
她翻身往墙边去。
傅慎时重重地「嗯」了一声,正好烛火熄灭了,两个人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冷不防地抱住殷红豆,连同厚被子,将她整个人都搂在胸膛,很克制地道:「我知道我逾越了。虽然旁人眼里,你我已经……但有与没有,在你心里是不同的,我便会按你心里想的去做。」
在外人眼里看来,殷红豆早就是傅慎时的人,两人名不符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罢了。
傅慎时当然可以将假的做成真的,但他心里清楚,男人对妻对妾是不同的,对妾侍上,这种事可以随意,而对妻,却只能等到洞房花烛夜之后。
殷红豆明白傅慎时给她的这一份尊重,她也坦然地受了,便拍了拍他的手臂,带着些困意道:「你也睡吧。」
傅慎时抱了她一会儿,方撒手睡去。
长兴侯府,否极泰来。
二老爷牵扯上的案子,大致的审理情况已经定下,杀头的不在少数,只是贬为庶人的也有,二老爷就是贬为庶人的那一批。
因牵连甚广,朝廷上下,少不得哀声怨道,于是天子又下令将主审官杀了,以平怨气。
二老爷能保下性命,实属运道好。
傅慎明去督察院大牢里见过了二老爷,回来传话的时候也说他只是瘦了些,没有吃什么皮肉之苦,二房才渐渐平静下来。
潘氏养了几日,丈夫无性命之忧,大儿子虽是残废,却不是以后什么都不能做了,二儿子学业上又有进益,儿媳妇又有了身孕,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不再疯疯癫癫动不动就发脾气,偶尔还有笑脸。
傅三也送杭州那边传了书信回来,说死伤者和沉水的商船都料理好了,息了名怨,坍塌的河段经过修补,也能正常运行,他已经再赶回京城的路上,不日便抵京。
长兴侯的信也连续寄回来两封,一封是说可以兑铺子,绝不许卖良田,第二封则是说,家族自有气数,若气数尽矣,让秦氏不要失了自身颜面,不耻求人。
侯府之事,一件件地恢复过来,傅慎时在重霄院,也从各处得了消息。二皇子还与他通信另说了灾情之事,大灾过后,果然还是出现了疫情。真定和保定的灾民已经太多,必须要趁着疫病还没有传到京城的时候,引一部灾民分往仁庄和善庄去。
傅慎时写了厚厚的一封信给王武,让他转交给汪先生,便给二皇子回了信。
这些事他从不瞒殷红豆,因此她也知道了发疫病的事。
殷红豆对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只略微知道艾草可以消毒,并不晓得治疫病的法子,就问傅慎时:「疫情可能控制得住?」
傅慎时脸色很凝重,摇头道:「不知道,南方到京,便是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也要十天左右才能传信过来,二皇子收到信至少是十天以前,那时信上说疫情刚蔓延不久,一则官员未必得到的是实情,二则不知道当地官员是否有隐瞒。若是疫情严重,但范围不大,隔开病者,全部杀掉,足以控制疫情,若是范围大了……恐怕会更残暴。」
过去大业就是这样解决严重的疫病情况,傅慎时只是客观陈述事实而已,
殷红豆不禁头皮发麻,但她首先要担心的,还是仁庄的情况,她道:「疫情的事,要汪先生派人去提前打听才行,仁庄上绝对不能沾染一丝一毫的疫病,否则春园也岌岌可危。」
仁庄上的毕竟都是灾民,若是真发生什么,甚至叫人传了谣言,谁还敢往春园去?
傅慎时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道:「我在信上已经请汪先生派人去打探,将春园与仁庄筑墙隔离开,两边相互不干扰。另细问了二皇子关于疫病的详细消息,叫庄子上提前预防。」
方才傅慎时写出去的信很长,殷红豆没有一一看完,便不知道这一点。傅慎时的先见之明,虽也在她意料之中,也还是叫她放下了心。
傅慎时安抚她道:「你不必担心,等家里事定了,我们就去庄子上。」
殷红豆点了点头。
没等了几日,督察院初审完了,放了二老爷归家,二房一家子哭声震天,好歹是一家团聚了。
傅三的人也传了信回来,说已快抵京,估计入夜时候才能回来。
当天夜里,傅三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他回侯府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睡下了。三太太的人一得了消息,赶紧前去迎他,顺便派人去了秦氏和傅慎时院子里传消息。
傅慎时还未睡深,听了消息,起身披衣。
殷红豆惊醒,替傅慎时拿衣裳鞋子,正要替他束头发,就听院子里传来咚咚的几声,有人敲门。
时砚也醒了,麻溜地跑出去开门,他进来的时候,傅三已经早一步跨了进来,有些激动地唤道:「老六!我回了!」
傅慎时还坐在床上,没有下轮椅,头发也披散着,殷红豆只是随便套了件衣裳,扣子都没扣住,跪坐在他身边。
傅三进了房来,往床上一扫,虽很是意外傅慎时能叫丫鬟上他的床,却也不觉奇怪,毕竟是十几岁的爷们儿了嘛,他根本没将殷红豆放在眼里,只同傅慎时道:「我才去见过了母亲,就往你这里来了。」
气氛有些奇怪,殷红豆跪坐在床上,刚要抬腿下去,傅慎时就扯住了她,温声道:「夜里凉,你别动了,睡下吧。」
他这样明目张胆地护着她,殷红豆怪不好意思的,但让她现在下床去给傅三行礼,她更不好意思,索性「娇气」了一把,听了傅慎时的话,缩进被子里,支着耳朵听弟兄两人说话。
傅慎时扭了头,看向傅三。
傅三在杭州奔波了几个月,后来的一两个月里,基本上没睡过整觉,回京途中,又是拼了命地往回赶,人消瘦了好几分,一脸的胡茬子,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可他并不失往日风流,身上又多了一层匪气。
傅慎时问傅三:「三哥,三嫂怀孕了,你不回去她如何睡得着,你且先回去,有事明日再说吧。」
殷红豆面颊微红,但是带着浅笑。
傅三一笑,眼里疲惫之色尽显,重重地拍了拍傅慎时的肩膀,道:「放心吧,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他笑容敛起,往殷红豆那边瞧了一眼。
傅慎时淡声道:「无妨,三哥有话且说。」
殷红豆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傅三挑了挑眉,没想到傅慎时除了时砚,竟然有第二个信任的下人,便问:「你给我的两万两银子,打哪儿来的?」
傅慎时回道:「做生意赚的。」
傅三眯了眯眼,审视着道:「做什么生意?你不要哄三哥,我也是做过生意的,你这才多久,两万两是什么生意能赚得了的?」
傅慎时不欲多说,只道:「三哥不必多问,此事你不要声张出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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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贵不可言 卷三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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