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豆进来道:「水好了,六爷洗不洗?」
傅慎时道:「洗洗脸,洗洗脚就好了。」他顿了一会儿,又道:「你回来,让时砚去打水。」
殷红豆默默地走了进去,时砚低头去厨房打水。
傅慎时睨了殷红豆一眼,淡声道:「走个路也走不稳。」
这虽然责备的话,却没有责备的语气。
殷红豆撇撇嘴,嘟哝道:「您不扶奴婢不就好了。」
明知道自己腿不能动,还义无反顾地扑出去,是傻子么。
她不要他这样对她。
殷红豆又闷声地道:「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儿,六爷您别管奴婢。」
傅慎时只是轻哼一声。
殷红豆嘴上这么说着,转身就去给傅慎时找了干净衣裳出来,放在床上,她坐在小杌子上,瞥见傅六的靴子里还还有雪,便道:「要不奴婢替六爷脱了靴子?」
傅慎时垂下眼皮看着她,殷红豆仰脸,她从冰天雪地进到暖和的屋子里,小脸红扑扑的,她的右脸,是他刚才亲过的地方,她的眸子在烛火下也异常水润。
「不了,等时砚进来。」
殷红豆拨弄着碳火。
时砚打了热水进来,倒在盆里,替傅慎时脱去靴子。
他动作很笨拙,一手抬住傅慎时的小腿,一手捏住鞋头,就这样拽下来。
殷红豆不知道这样傅慎时会不会疼,但她看着很别扭难受,她忍不住道:「你别捏鞋头,你捏着鞋跟儿脱试试看。」
时砚试了,但是脱不好。
殷红豆抿着嘴角。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说男人笨手笨脚了,为什么总是要丫鬟贴身伺候而不是小厮贴身伺候。
因为照顾人方面,女人好像天生有优势。
殷红豆自然而然地接过时砚手里的活儿,托着傅慎时的靴跟,很容易就替他脱了鞋子,然后她又去脱另一只脚,动作流畅。
时砚面颊微红。
傅慎时声音浅淡地道:「时砚你去拿帕子来,红豆帮我把袜子也脱了吧。」
殷红豆一抬头,愣愣地看过去。
他不避讳她啦?
殷红豆第一次看到傅慎时腿部分的皮肤。
她脱掉了傅慎时的袜子,一双枯瘦的脚,皮肤透白,在烛光下,似乎能看到他的血管和骨头。
他的脚脖子也异常的瘦,皮包骨头,殷红豆一只手就能握住。
傅慎时两手紧紧交握着,木着脸,从上往下盯着殷红豆的脸,生怕错过她每一个细致的表情变化。
殷红豆脸色如常,只是缓缓地眨着眼,替他脱了鞋袜,两手捧着他的脚跟,往温热的水里放。
时砚拿了帕子过来,扔进水里,蹲身,撸袖子。
殷红豆抢了帕子,细声道:「我来吧。」
时砚自知粗心,抿了抿唇,起身退开。
殷红豆用帕子替傅慎时洗脚,从脚跟脚趾头,每一个指头缝都给他擦洗干净,她一边洗一边问:「六爷,这样您有感觉吗?」
傅慎时淡声道:「没有。」
殷红豆轻轻地挠了挠他的脚底板,抬头看他:「这样呢?」
傅慎时回望着她,瞧着她水灵灵的眸子,道:「没有。」
她又狠狠揪了揪他的皮肉,然后抬眸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傅慎时眉头轻皱,殷红豆却笑了,歪头道:「有感觉啊?」
「嗯。」傅慎时淡淡回了一句。
殷红豆笑了笑,嘟哝道:「六爷可别觉得奴婢是伺机报复。」
傅慎时嘴边缀着一丝淡笑,问她:「我没觉得。」他一顿,挑起眼尾,看着她问:「但是我想问你,你不是伺机报复,那是什么呢?」
殷红豆轻哼一声,低下头,左手顺着他的脚脖子摸上去,捏了捏他的小腿肚子,软软的一把皮肉,一点肌肉都摸不着,萎缩的厉害,不过她想,既然能有感觉,证明神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肌肉萎缩得厉害,以至于走不了路?
她很小心翼翼地道:「六爷,您的腿,当时是怎么回事儿,您能跟奴婢说说吗?」
傅慎时也不恼,只是问她:「你还会治腿?」
殷红豆道:「不会,不过奴婢知道有一种‘病’会让四肢不能动,但这种病好治,万一六爷就是呢?」
这方面傅慎时可不信殷红豆的鬼话,但是他知道这丫头没有坏心,便道:「……当时我两腿骨折,也失去了知觉,后来骨头接上了,好了之后也站不起来,就一直这样了。」
傅慎时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有点儿落寞,低声地道:「不是没治过的,骨折好了之后,皇上亲派了胡御医给我诊治,他是大业最好的接骨大夫,他都治不好,别人更没法子了。」
「胡御医说了没法子了吗?」
殷红豆总觉得,御医对傅慎时的腿,好像有些看法。
傅慎时脸色冷淡了一点儿,他道:「不说这个了。」
殷红豆「哦」了一声,替他擦了脚,穿上干净的袜子,和暖和的靴子。
时砚在旁看着,捕捉殷红豆的每一个动作,两手还悄悄地比划着她穿鞋子的样子,他抓了抓腮,两厢比起来,他好像真的粗心多了。
他走过去端了水去泼掉,又重新去打水给傅慎时漱口洗脸。
殷红豆替傅慎时穿好鞋,她站了起来,要去将帕子搭起来,傅慎时拽住了她的手腕子,过了半天才都没说话,也没有看她的眼睛,只看着她细软干净的小手。
这一次,殷红豆没有挣脱,她大概猜到傅慎时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她也鼓了鼓嘴,吹了吹额前的碎发,细声道:「奴婢没有嫌弃六爷,六爷救过奴婢,六爷护着奴婢,六爷您这样的主子,已经很好了。」
殷红豆知道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长大,她不可能要求傅慎时懂得什么是「人人平等」,但是傅六能对她这样,平心而论,在这个地方,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说完这话,殷红豆能感觉到傅慎时把她的手抓的更紧了,好像要捏碎她的骨头,她这个时候不能甩开他,否则会让他觉得「心口不一」,她没办法,只能握住了他的手,非常郑重地道:「奴婢只是不想做妾,做奴婢就……太苦了,奴婢不想一辈子都没有盼头。」
傅慎时握着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手背,凝视着她的手,她的指背上有淡淡的痕迹,是之前他罚她的时候,冻坏的。
殷红豆顺着傅慎时的视线看过去,趁机抽回了手,搓了搓,傻兮兮地笑道:「奴婢不是说这个,您知道,皮肉之苦最不算什么。」她睫毛低垂,往手上哈了一口气,道:「但是二爷和乔三……让奴婢有时候彻夜难眠。」
傅慎时对她再好,她的身份在这儿,始终是令人轻贱的,她不自轻,也会有人想方设法折磨她。
她不愿为妾。
傅慎时抬眼看着她,眉心微动,两手缓缓地攥起了拳头,眼神明亮而复杂,他嘴唇微微张开一些,始终没有说话。
时砚打了水进来,伺候着傅慎时漱口,殷红豆过去绞了帕子,让他擦脸。
冬天时间很好打发,有时候殷红豆在屋子里算一天的账,就算过去了。
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丫鬟贵不可言 卷三 第二章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言情小说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