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豆抿唇忍笑,站得笔直,连忙摆手摇头,道:「奴婢不敢,奴婢再也不敢了!真的,奴婢保证!」
傅慎时脸色缓和了些许,殷红豆便赶紧略微弯腰道:「六爷,这迷宫您还玩儿吗?奴婢还记得更难的,若您喜欢,奴婢现在就画。」
他默然片刻,道:「你想画就画吧。」
殷红豆努努嘴,什么叫她像画?他要是不想玩,她根本不乐意画。
不过她可不敢跟傅慎时顶嘴,利落地拿起炭笔,取了一张干净的宣纸,趴在圆桌上继续去画。
这一回殷红豆只画了一个超大迷宫,同样细节也多了很多,属于一眼看过去,只顾着脑子发昏,根本找不到出路的类型。
她就不信,傅六还能解出来。
约莫画了两刻钟,殷红豆才完成迷宫图,她将密密麻麻的方形图拿到傅慎时跟前,笑道:「六爷,这副图可比方才的难多了,这副图不限一炷香的时间,您若能在三天内能解开,那奴婢才真的服了您。」
傅慎时长臂一展,接过了画纸。
殷红豆看了一眼天色,道:「六爷,不早了,夜里看图费眼睛,您先洗漱了睡吧,明儿再看不迟。」
傅慎时略扫了一眼迷宫图,确实复杂的很,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着时砚推着他去洗漱。
洗漱的时候,傅慎时泡在撒了草药浴桶里,眉头轻轻地皱着。
迷宫复杂,就靠殷红豆的脑子,不可能短短一下午就能记住五幅图,绝对是那丫头怕受罚,才临时胡编乱造来的。
就是不知道,那丫头一天到晚哪儿来的那么多鬼心思。
秋夜静谧,闭合的窗户将呼啸的北风和皎皎明月撒下的白光,都隔绝在外。
许是药浴舒服,傅慎时的眉头逐渐舒展开,待洗漱完之后,他便让时砚将图和炭笔拿了过来,他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毛毡毯子,靠着绣兰花纹的迎枕,认真而沉迷。
浓浓的夜色似笼上了一层淡黑的薄纱,待轻纱经风拂去,东方露出鱼肚白,天色也就亮了。
时砚靠坐在床边,睡的很熟,他的身上盖着毯子,身体缩成一团。
傅慎时放下炭笔,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喊醒时砚,吩咐道:「看看红豆起来没有,叫她进来。」
时砚顿时惊醒,忙不迭爬起来,看见从他身上落下的毯子,抿紧了嘴角,快跑出去找殷红豆。
殷红豆也是刚刚洗漱完,正匆忙吃着粥,见时砚来催,便问他什么事。
时砚不会详细解释,一边拽着殷红豆,一边道:「反正六爷叫你。」
「废话,大清早还能是谁叫我。」殷红豆一面儿跟着跑,一面道。
进了上房,殷红豆瞧着傅慎时那副模样,头发没解,还穿着外衣,身上只有毯子,被子叠放得整整齐齐,她看着一旁的宣纸,问道:「六爷,您一夜没睡啊?!」
傅慎时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举起宣纸,道:「把这拿出去,我这就睡。」
殷红豆看了看宣纸,上边儿画出了两条弯曲的路径,不用测量她也知道,两条路径是一样长的。
这张双答案的迷宫,傅慎时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找出来了,她心中佩服,可也觉得他未免太执着了些吧。
傅慎时扬眉看着殷红豆并不惊喜的表情,问道:「难道错了?」
殷红豆眼尾一抬,看着傅慎时撇嘴道:「没错儿!早知道您要熬夜伤神,奴婢昨儿就不画了,廖妈妈知道了可是要……」可是要骂她的!
殷红豆并不敢这么说,她轻哼一声继续道:「可是要心疼的。」
傅慎时捏了捏眉心,道:「我要睡了,你还不出去?」
「好吧好吧,您好好睡。」
殷红豆拿着宣纸转身出去,傅慎时双手撑在床上平躺下去,盖上被子很快入睡。
傅慎时熬夜玩了迷宫,睡了一上午,中午醒来的时候,眼睛还泛着红。
殷红豆特意煮了枸杞菊花粥,对眼睛好。
傅慎时吃过了粥,便去书房,又问殷红豆:「可还有更难的?」
殷红豆一笑,道:「有是有,不过奴婢现在不能告诉六爷。」
「又要卖什么关子?」傅慎时瞥了她一眼。
殷红豆走到书桌边,殷勤道:「也不是卖关子,奴婢只是想到了更有意思的玩法,不知道六爷有没有兴趣。」
傅慎时习惯性地交握着双手,道:「你说。」
「其实画迷宫不难,奴婢今儿想教六爷如何制迷宫,我想着您画一半,我画一半,各自画的里边分别得有一条路,可是走的时候,不能从自己画的路径里走,谁先从对方的路径里走出来,就算赢,不过六爷得守规矩,画的时候不能提前看我的图。」
傅慎时觉得有趣,便淡声道:「我让你后画便是。」
殷红豆挤眉笑道:「其实还可以加些有趣的玩意,就不知六爷肯不肯。」
「你说。」傅慎时声音仍是淡淡的。
「咱们下点儿赌注……」殷红豆笑眯眯的,看着傅慎时就跟看见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眼睛冒着光。
傅慎时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跟我赌?你有什么不是我的?」
殷红豆替傅慎时捏着肩膀,道:「话虽如此,可不就图个乐子么?」
她的手很软,捏在傅慎时肩上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要把人的鸡皮疙瘩都捏起来,他头皮都是麻的。
傅慎时打开殷红豆捏在他肩头的手,嗓音微哑地问:「你有什么可跟我赌的?」
「倘或六爷赢了,六爷问什么奴婢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殷红豆嘴角咧开,笑嘻嘻道:「奴婢不求别的,就求一点银子,六爷您看着给,成吗?」
傅慎时神色淡漠道:「左右无趣,便纵容你一次。」
殷红豆笑逐颜开,又道:「只是还有一点,不能叫廖妈妈知道,否则她要打罚奴婢,奴婢以后可再不敢哄六爷开心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傅慎时睨着她,道:「拿纸笔来,你先画。」
殷红豆先捡了昨儿的旧画,先后拿着简单的和难的迷宫给傅慎时举例子,分析路径设置的规则,约莫讲了有小半个时辰,她才真正地开始动笔。
傅慎时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炭笔写写画画。
两刻钟后,殷红豆画完了,轮到傅慎时的时候,他下笔丝毫不逊于她,也在同样的时间内,完成了另外的半边图。
殷红豆整理了一下书桌,两个人并排坐着,她往右边看了一眼,窗户封的很死,没有光芒照进来,迷宫看着有些费眼睛,她想起上次种竹子的事儿仍然心有余悸,未敢直言,只道:「六爷,这儿有些暗了,您看……」她的余光落在窗户上。
傅慎时斜了殷红豆一眼,沉道:「那便去圆桌那边。」
殷红豆傻笑道:「那奴婢推您。」
推轮椅,还是时砚熟练,他快步走过来,低着头闷声道:「我来。」
殷红豆扫了一眼时砚的膝盖,细布直裰之下,微微鼓起一些,她望着时砚会心一笑,便揭起宣纸,拿着一对儿炭笔,去了圆桌那边,铺平了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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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贵不可言 卷一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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