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听到晏归澜的名号身子一颤,眼底爬上几分畏惧,半晌她才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你母亲之死和我无关,但我的确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你还记不记得,你母亲身边有个叫雪凝的侍女?」
沈嘉鱼点了点头:「记得,怎么了?」雪凝是她母亲的贴身侍婢,一向颇得信重,只是后来郑氏被诬陷通奸之后,雪凝便不知所踪了,她查访过也了无音讯。
流风伸出肿胀的手指,慢慢拉下衣服,露出那个模糊不清的秀字:「她身上也有这么个秀字,我们这样的人出来办事之前,身上隐秘部位都会烙下这么一个字,寻常可以用药水遮掩,只有情绪激动时才会显露出来,我当时瞧见世子对你那么好,心绪难平,所以这秀字便显了出来。」
她又咯咯直笑,神色却有些悲苦:「雪凝是我的妹子,我们年幼时一起被送进去受训,一起为了任务蛰伏,直到你母亲死之后,她预感自己定会被上边儿灭口,所以想法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地传话给我。」她擦了擦眼角:「她还说……你母亲是个好人,对她也好……」
沈嘉鱼错愕拧眉:「你们是……细作?!」裴惊蛰是秦王世子,他身边有细作还说得过去,可郑氏再怎么美名远播也只是一介妇人,哪里用得着派细作在她身边蛰伏?
流风不答,只喃喃低声道:「沈家有位二夫人对吧?这位二夫人一向同你母亲有嫌隙,雪凝便找她合谋算计。你母亲出事的那日那日晚上,二夫人先把自己长女送出府去,又转回来骗你母亲说自己长女走失找不到了,请她帮着一起找寻,你母亲不曾多想,跟出去之后被下了药,强带到一处农庄里,农庄里扮演‘奸夫’的男人一早便等着了,他和已经昏厥过去的郑氏夫人……」
她冷笑了声:「后来那位二夫人想法告诉了你的父亲,你父亲急忙带人赶来‘捉奸’,她们样样都算计到了,你母亲百口莫辩,在病床上拖了几个月,最后含恨去了。」
流风说的这位二夫人,就是那位庶出二叔的妻子,她的长女就是素来和她不对付的沈秋容。
沈嘉鱼听的目眦欲裂,重重砸了下墙壁:「二伯母和沈秋容?!」
流风瞧她面色既悲且恨,忍不住笑了笑,沈嘉鱼手背都被擦破了皮儿,她强迫自己镇定,冷声道:「这两人和你那姐妹都心如蛇蝎,但到底也只是别人的手中刀,你们上面的人究竟是谁?谁派你们去往各府多年蛰伏的?你们为什么要害我母亲?」
流风垂下头,眸光闪了闪,脸上的笑意越发古怪:「不光是你们家和裴家,其他好些庶家大族也各有人手被派遣过去暗里蛰伏着,你觉得哪家有这般能耐?」
沈嘉鱼脸色难看:「你说世家?」
流风掩嘴呵呵一笑:「除了他们谁还有这种本事?」
沈嘉鱼抿了抿唇,定定看她:「我不信你。」
流风眼底掠过一丝错愕,又笑的东倒西歪:「也是,你都快成世家儿媳了,自然要帮着婆家说话,毕竟母亲死的再委屈,也比不上自己的前程重要啊。」
沈嘉鱼冷冷看她:「你这些日子一直被关在地牢,如何知道我和晏家定亲的消息?更何况……」她慢慢蹲下身:「如果你真是世家细作,世子将你带走之后完全可以杀了你灭口,可他不仅帮着审问了你,还让我单独来见你,可见他心中并无鬼祟。」
流风轻轻一笑,说的话却字字狠毒:「你们定情的消息我自有法子知道,晏世子城府之深,岂是你能揣测到的?你为什么不想他是为了洗脱自己,这才大方让你来见我?他也许只准我说到雪凝和沈二夫人害死你母亲那段便算了了此事,可是我嫉妒你嫉妒的不得了,我迫切地想让你知道,你要嫁的人可能就是你的杀母仇人,只要瞧见你难过我便快活极了,就是死也能瞑目。」
沈嘉鱼沉默着看她一眼,拍了拍身上的土起身:「既然你想说的话已尽了,那我就先走了。」
流风直勾勾地瞧着她出了地牢,这才在舌上重重一咬,唇边溢出了血,苍白着脸委顿在地上。
沈嘉鱼不知道流风咬舌自尽,但也猜到流风活不长了,她才出地牢,沈家的三个男人都迎了出来,三人神色微妙,她这才想起来,虽然她并不相信这事儿是晏家所为,但是祖父和燕乐他们会信吗?
沈嘉鱼紧张地抿着唇,四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过了许久沈穆才沉声问道:「嘉鱼我问你,这回嫁给晏归澜你是否是自愿的?他可曾逼迫过你?」
沈嘉鱼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摇了摇头才道:「没有。」
沈穆张了张嘴,不满摇头:「就算没有逼迫,只怕也有哄骗。」他说着叹了口气:「我瞧着裴世子人也不错,我本来有意撮合你们二人的。」
沈嘉鱼不知道他怎么就拐到这上头去了,皱眉道:「祖父……」
沈穆摇了摇头,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你对那晏归澜究竟是何意?你就这般想同他成婚?你们身份有别,你知道你们婚后当做什么吗?」
沈嘉鱼给问的懵了下,脱口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啊……他,他对我太好了,我当然也得对他好啊。」
沈穆见她对亲事懵懂至此,暗暗皱眉叹了声,就这样还说不是被晏归澜哄骗的?他还要再问,恰好晏归澜此时迎过来:「上护国问的如何了?」
沈穆抱拳:「劳大都督费心,该问的已经问完了,流风肯开口还多亏了大都督,改日我定奉上厚礼道谢,今日便先告辞了。」
沈嘉鱼想到流风说的事,张口就要问晏归澜,也被沈穆直接拎上了马车。
晏归澜本还有昏礼的事儿想跟这位沈家长辈商议,见状也只能蹙了蹙眉,沈穆等人听流风说话之前虽说也对他有不满,但也不至于这般不客气,他凝神想了片刻,转向言豫:「近日多留心沈家,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别忘了向我禀报。」
……
等祖孙四口回了上护国府天已经大亮了,沈穆一辈子打仗喋血,做事儿最是雷厉风行,沉声吩咐下去姐弟俩:「去把你们爹给我叫到祠堂。」他又转向三叔:「你带着护卫,把老二媳妇和秋容带来,除了这几人谁都不要惊动,敢有窥探偷听者,一律砍了!」
虽然主谋暂时查明不了,但收拾几个从犯还是可以的,沈嘉鱼知道他这是下手处置了,姐弟俩很快找到沈至修,不由分说就把他架到了祠堂里,沈至修嘴里还含着半拉胡饼,大怒道:「你俩这是要干什么?!疯了不成!」
他还没动手给姐弟俩好看,脑袋上已经被飞来茶碗重重砸了一下,沈穆怒骂道:「蠢货!你当初干下的好事我还没来得及说你,你倒好意思在嘉鱼和燕乐面前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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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世子一笑她心慌 卷二 V第四十九章[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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