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蓝呢大轿正等在外面,关税吏及几个亲随见孟敏世出来,忙齐齐涌上前行礼。
一出珠宝楼,孟敏世弯着的背脊当即挺直,淡淡看了关税吏一眼,道:「老关,你随我去官署吧!」
关税吏忙答了声「是」。
孟敏世在亲信簇拥下回到杭州税关官署内堂。
他刚过去,几个衣裙鲜艳的美貌丫鬟就莺声燕语迎了出来,又是拉手,又是解衣,又是撒娇,又是亲热,把孟敏世弄得飘飘然,笑嘻嘻道:「进去再说!进去再说!」
在内堂官帽椅上坐下之后,孟敏世就着一个美貌丫鬟的手喝了几口茶,又吃了几口点心,泛酸的肩膀被两双柔软小手按得舒坦得很,在孟涵那里受到的憋屈这才一扫而空,抬眼看向关税吏:「你确定今日那个粉衣白裙的小娘子,便是咱们看重的那宛州行商的妻子?」
关税吏笑了:「大人,小的自然是看得真真的,那行商和他那个姓王的账房先生也都跟着呢,小的怎么会认错?」
孟敏世想了想,道:「家主命我三日之内,把这小娘子送到他床上去,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关税吏拧着眉头思索良久,这才试探着道:「大人,小的倒是有一个主意,管教这宛州来的行商三日内妻子离心身死财散!」
孟敏世知道关税吏瞧着一脸正派,其实最是阴损,便道:「你说说吧!」
兰芝气哼哼走得飞快,很快就走到了听雨楼那里,这才装作一脸茫然止住了脚步,四处看着,似乎是迷失了道路一般。
赵郁紧紧跟在兰芝身后几步远,另有青衣卫的暗探在四周。
见兰芝驻足,赵郁忙冲上前去,一把拖住了兰芝的手,低声下气求告着:「娘子,我手头确实有些紧,待船上货物发卖了,别说这一套头面,就是两套、三套我也给你买!」
兰芝故意一扭腰肢,仰着小脸「哼」了一声。
赵郁又柔声抚慰了半日,这才揽着兰芝离开。
韩香绫、王湉、孙夏和温凉在一边看了,都有些忍俊不禁,只有翡翠波澜不惊,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兰芝一边亲亲热热依偎着赵郁往前走,一边低声问道:「那关税吏的小厮还跟着么?」
赵郁轻笑一声,道:「还跟着呢!」
兰芝忍不住灿然而笑,瞄了赵郁一眼:「阿郁,我演得怎么样?」
赵郁声音有些沙哑:「演得好极了……」
兰芝真真小妖精,他都不知道兰芝还有多少面……
回到他们的寓所,兰芝一进二门就笑了起来。
王湉自和韩香绫去外书房商议,赵郁则陪着兰芝回内院了。
蜀芳正带了玛瑙和珍珠两个小丫鬟在廊下做针线,见赵郁兰芝带了翡翠回来,忙上前行礼:「见过大人、夫人!」、
兰芝神采飞扬笑意盈盈:「阿犬呢?」
蜀芳忙道:「启禀夫人,侯奶娘看着小公子在偏院睡下了!」
赵郁听说阿犬睡下了,便道:「你们都退下吧!」
兰芝进了明间,有些口渴,端起水晶壶,倒了一盏素菊茶喝了,然后又倒了一盏转身喂赵郁。
赵郁就着兰芝的手喝了,然后弯腰打横抱起兰芝,直接去了卧室。
刚开始的时候,兰芝被赵郁亲得浑身麻酥酥直,笑声轻俏,不知不觉笑声渐渐消失了……
烟花三月的午后,红漆雕窗外桃红柳绿,蔷薇盛开,一阵春风拂过,粉色的桃花花瓣一片片飘了下来,院子里静谧无人。
卧室里却正是暴风疾雨。
兰芝如一叶小舟在惊涛骇浪暴风骤雨中,一时被大浪卷到了半空,又一时俯冲到了最低处,晃晃悠悠,飘飘荡荡,而不知其所止……
一时云收雨散。
兰芝懒洋洋蜷在锦榻上,就着赵郁的手喝素菊茶。
赵郁冠帽齐全衣衫整齐,衣摆上连处褶皱都没有。
他俊脸微赧,垂着眼帘坐在锦榻边缘喂兰芝喝茶,偶尔抬眼看向兰芝,眼睛亮晶晶的。
兰芝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手指尖依旧酥麻震颤,她一口口喝了茶,伸手揪住了赵郁的衣襟,恨恨道:「赵郁,你今日是不是疯了?怎么这等……」
她虽是斥责赵郁,可是声音软绵绵的有些哑,反倒像是在撒娇。
赵郁放下茶盏,凑过去吻住了兰芝的唇,不让兰芝再说。
不知过了多久,兰芝彻底睡了过去。
赵郁紧紧拥着兰芝,静静坐在锦榻上,眼神幽深冰冷。
兰芝是他的,谁敢真的打兰芝的主意,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傍晚时分,阿犬回来了。
兰芝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阿犬的声音,闻到阿犬身上的奶香味,闭着眼睛伸手抱住阿犬,喃喃道:「小心肝小宝贝阿犬,你回来了……」
阿犬差不多一天没见娘亲了,一见就要撒欢,跟小狗似的在兰芝怀里滚来滚去。
赵郁原本心疼儿子,这才把阿犬给抱来找兰芝,谁知阿犬居然这么闹腾,他忙伸手去抱阿犬:「阿犬,爹爹带你去外面玩!」
阿犬紧紧抱着娘亲,用力摇着头,满头黑檀色软发被他摇得乱飞。
兰芝最是心疼儿子,努力睁开眼睛:「阿犬,娘带你去玩。」
她抱着阿犬被赵郁扶了起来,才发现自己穿着洁净寝衣,身上也甚是清洁舒适,便知她睡着的时候,赵郁给她擦拭了身子换了寝衣,心里不由一暖,含笑看向赵郁。
赵郁也是刚洗过澡的模样,容颜清俊,洁净清新。
见兰芝看自己,他有些腼腆地红了脸:「兰芝,我先带阿犬出去,让丫鬟进来侍候你吧!」
兰芝见赵郁这羞涩腼腆的小模样,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会儿看着跟小猫咪一样乖巧可爱,下午的时候怎么那么疯啊?
真真表里不一!
两口子正带了阿犬在夕阳下散步,王湉却来了:「郡王,关税吏请我去行院吃酒!」
赵郁闻言,略一思索,道:「你带着孙夏去吧!」
王湉一直到晚上亥时才回来。
兰芝躺在床上哄阿犬睡觉,把自己也给哄睡着了。
赵郁见这娘俩都睡着了,便交代翡翠在廊下守着,自己脚步轻捷出去了。
王湉正和孙夏在外书房等着,见赵郁进来,忙起身行礼。
赵郁今日春风得意,含笑道:「坐下说话!」
王湉且不坐下,而是解开黄花梨木方桌上的大包袱让赵郁看:「郡王,您看关税吏送了我什么!」
书房里点着赤金枝型灯,亮如白昼,赵郁清清楚楚看到了十个金灿灿的金锞子和一个精致的锦匣——这个锦匣正是今日在孟氏的珠宝楼兰芝看中的那个!
王湉故作神秘地摁开锦匣的消息,露出了黑丝绒底座上嵌着的银镶翡翠头面和一封封得严严实实的信:「郡王,关税吏给了我二十两黄金,让我把这个锦匣送给您的娘子,还说了,若是娘子给了回书,他就再给我二十两黄金!」
孙夏把信给拆开,细细检验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这才奉给了赵郁。
赵郁认认真真看罢了信,扑哧一声笑了,道:「真真肉麻得要死!」
原来是孟涵那厮写给兰芝表达倾慕之情的。
赵郁心情愉快之极,笑吟吟吩咐阿贵:「阿贵,准备笔墨,我要给孟氏家主写封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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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下堂妾 卷三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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