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忽然想了起来,大周武将与文官丁忧不同,文官父母去世,无论此人身居何职,必须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辞官回到祖籍,为父母守制二十七个月。
而朝廷明文规定,武将丁忧不解除官职,而是朝廷给假一百天,大祥、小祥、卒哭等忌日另给假日罢了。
她不禁也笑了:「那这一百日,你正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赵郁忽然抱紧兰芝,半日方闷闷道:「从今日起,你和阿犬不能再和我分开……你知道我母亲的手段,她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妻子,阿犬是她的孙子就心慈手软……」
前世,他这位亲娘,可是曾经向他下毒……
兰芝如何不知道韩侧妃的凶残狠毒?
她依偎着赵郁,沉声道:「我知道,所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赵郁抬手抚摸着兰芝的背,缓缓道:「正月二十,我要微服去查运河税关,你和阿犬与我一起去吧!」
兰芝「嗯」了一声。
赵郁嗅着兰芝身上得芬芳气息,声音忽然变得轻快起来:「不过,总算还有一个好消息!」
他声音里带了些笑意:「我先前向朝廷递了折子,给你请封诰命,如今朝廷批下来了,你以后可是三品诰命夫人了!诰命礼服、诰命珠冠和诰书已经到了!」
兰芝:「……」
此时韩莲正藏身鲁州沂蒙山深处的一个山寨内。
青衣卫一路追踪,她逃得十分狼狈,如今终于甩开了青衣卫的追踪,得到了喘息机会,她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舒舒服服泡澡。
山寨中没有牛乳,也没有玫瑰花,更没有玫瑰香汁子,她只得让人在浴桶中泡了些干薄荷叶,总算是聊胜于无。
韩单走了进来,直接绕过屏风,弯腰扶着浴桶的边缘,单膝跪下:「侧妃——」
韩莲冷笑一声:「以后不要叫我侧妃了,我那崽子若是够聪明,估计不久之后,咱们就能接到福王府侧妃韩氏病逝的消息了!」
她妩媚一笑:「以后还像先前那样,当着人,就叫我主子;私下里,你就叫我阿莲……」
韩单心里一阵酥麻,凝视着韩莲丰润的唇,一声不吭。
韩莲撩了些水浇在雪白的肩膀上,懒洋洋道:「孟家的那些人,还活着么?」
这次韩单之所以能够这么迅速地把她救出来,孟家可是出了大力。
韩单凝神看向韩莲的眼睛:「您的意思是……」
韩莲抬手做了个劈的动作:「何必留下活口!」
韩单答了声「是」,自去办这件事。
约莫一盏茶工夫,他就又回来了。
韩莲闻着他身上的血腥气,一下子兴奋起来,眼睛媚得快要滴出水来,撩了韩单一眼。
韩单当即脱去衣服,抬腿也进了浴桶里……
不知过了多久,韩单黯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咱们去了倭国,那我哥……」
韩侧妃的声音带着颤音:「放心吧,他自会找去的……」
当天晚上,兰芝就和爹娘说了要随着赵郁出门的事。
她的爹娘已经为她付出了太多,这次她不准备让爹娘再跟着她奔波了。
秦二嫂听了女儿的话,默然良久,只得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这几日,秦二嫂一直在忙碌着给兰芝阿犬收拾行李。
正月十四这日下午,兰芝正在秦二嫂的监督下给翡翠看脉息,马三娘却和章大嫂的大儿媳妇钱氏一起来看她了。
兰芝笑眯眯道:「你们且等一等啊!」
马三娘和钱氏得知她在学着看脉息,不由都笑了起来。
钱氏这小媳妇素来害羞,掩口而笑。
马三娘笑吟吟道:「你忙你的,我们等着就是!」
看着兰芝煞有介事的样子,翡翠也笑个不停。
兰芝十分认真,一本正经道:「翡翠,不要笑,等你脉息定着,我再看你脉息好了!」
秦二嫂在兰芝身后站着,见状不禁也笑了起来。
翡翠忙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待呼吸平顺了,便道:「姑娘,我脉息定了,你快看脉息吧!」
兰芝伸出三根手指头按在翡翠脉上,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过了多时才收了回来,睁开眼睛。
屋子里众人都不敢吭声,生怕耽误了兰芝第一次看脉息,此时见兰芝睁开眼睛,都松了一口气。
秦二嫂含笑道:「兰芝,你觉得怎么样?」
兰芝按照自己的感受说了几句。
秦二嫂又亲自看了翡翠的脉息,含笑道:「对了!」
她也不藏私,当着众人的面和兰芝说道:「所谓看脉息,其实就是通过浮、数、滑、实、洪、紧等阳性脉象,诊出伤风、上感、发热等病;通过测芤脉,诊出急性失血之症;通过测动、促、结代脉,诊出心症;通过测弱、微、散脉,诊出病重病危征兆——但是,单纯的看脉息并不是完全的准确,必须要结合结合望诊、问诊和闻诊,四诊结合,才能做出最准确的诊断!」
兰芝认真地听着。
如今很多名医都是强调看脉息,可是秦二嫂则一直主张望闻问切缺一不可。
秦二嫂见屋子里众人都默不作声,不由笑了起来:「兰芝,你陪客人说话吧,我去看阿犬!」
阿犬正在楼上里屋睡觉,储秀在楼上看着。
兰芝陪着马三娘和钱氏在一楼明间内吃茶说话。
说到明日便是上元节,晚上灯市有灯,钱氏便问大家要不要去灯市看灯。
兰芝端起桂花茶饮了一口,待清香甜蜜的气息在口中散开,这才含笑道:「宛州上元节灯市,摩肩接踵全是人,谁敢出去逛啊!」
钱氏却笑了,细声细气道:「我家如今要搬家了,我公公在灯市街买了个临街的宅子,我们明日上午搬家,白日拾掇一下,明晚就可以在灯市街看灯了。」
她邀请兰芝和马三娘:「兰芝,三娘,你们明晚也去吧,咱们先在我家楼上看灯,然后再一起走百病!」
马三娘笑了:「我就算了,兰芝你若是能去,倒是可以去逛逛!」
兰芝虽然很想去凑热闹,可是想了想,还是含笑道:「待晚间我相公回来,我和他商量商量再说吧!」
自从回到梧桐巷,赵郁每日早出晚归,忙个不停,进出时大都戴着帷帽,而且基本都是从西隔壁赵宅出入,因此外人竟也没察觉黑里俏赵穆换成了小白脸端懿郡王。
钱氏笑着点了点头,拈起一粒瓜子剥了皮吃了。
兰芝趁机问钱氏:「你家要搬走了,梧桐巷的宅子有什么打算?」
钱氏含笑道:「我家三弟要成亲,须得准备一笔聘礼,因此我公婆的意思是这个宅子要卖掉。」
兰芝眼睛一亮:「你公婆确定是要卖掉,不是典出?」
大周的房屋买卖分为典房子和买房子。
典房子是把一笔典金借给房主,典房人和房主共同请房经纪做中人写一张契书,写明房主姓名、典房人姓名、典房几间、典价几何、出典日期和回赎日期。
在典房人居住期间,这笔典金归房主所有,典房人不用交房租,房主也不用出息金,房屋依旧是房主的,典房人拥有的只是居住权,契书到期后,房主须把典金一文不少还给典房人。
买房子买的则是房屋的所有权,因此价格要贵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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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下堂妾 卷三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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