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还能镇定自若地说话,而在这里待得越久,她的声音就越带上了颤抖的味道。她不敢看桌案后的皇上,便刻意别开了自己的目光。
于是这时候,她注意到了那层叠的纱帐珠帘,将里间掩盖得让人瞧不清里头的景象。
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从那帘帐后传出,让李妧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里头是什么?
不,里头是谁?
难不成还是上回那个宫女?
李妧盯着帘帐的动作着实过于明显,萧弋便开了口:「李四姑娘对帘帐后的景象很好奇?」
李妧忙低下了头:「臣女不敢,是臣女无状,冒犯了。」
萧弋难得不生气,他淡淡道:「你想知道也无妨……你先前犯下错,还不曾同她道歉呢。」
李妧心尖一颤,登时明白过来……原来,原来里头是那位杨姑娘。她抿了下唇,攥紧了手指。难道帝后新婚,便恩爱至此吗?这样的时候,皇上都要将人带在身边?
李妧在闲云楼的时候,还冲杨幺儿下了跪,便算作是致过歉意了。
但这会儿她却不敢与皇上争辩,她压下心底那点妒忌,忙躬身道:「臣女这便去向娘娘请罪。」
萧弋一手捏着李妧呈上来的书信,凑近了蜡烛,火苗飞窜,舔舐了纸张。他一边不紧不慢地焚毁,一边方才道:「赵敬,领她去。」
赵公公躬身应了。
李妧面皮有些发烧。
先前在闲云楼那一回,便已经是她将脸皮撕个干净,方才狠下心来道的歉,这一回,满屋子的宫人,外头还坐着一个皇上……
赵公公上前,打起帘子,低声道:「娘娘,有个姑娘要向您请罪呢。」
杨幺儿却连头也没抬。
她盯着书本,像是恨不得将自己都塞进去,这样便能记得住了。
赵公公便又唤了一声:「娘娘……」
杨幺儿依旧没动。
春纱等人也没有出声去叫杨幺儿。
她这会儿正看李妧不顺眼呢,又哪里肯为她打搅了娘娘读书呢。
赵公公便回转身来,道:「娘娘正看书呢,不喜人打搅。」
李妧自己做了半晌的心理建设,这会儿听见赵公公说,娘娘正看书没空搭理她呢,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到底是不同的……
李妧咬了咬唇,低声道:「不敢叨扰娘娘,改日若有机会,再来向娘娘问安。」
赵公公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领着她回去了。
只是回去后,皇上也没有与她多说什么。不多时,便有个宫女来引她出宫。
李妧忍不住道了一声:「皇上,柳家……」
萧弋抬眼,只瞥了她一眼,李妧便闭了嘴,哪里还敢同他讨价还价。
等李妧走后。
春纱便无端焦灼了起来,她双手交握,立在杨幺儿的身边,成了个桩子。
萧弋批了会儿折子,不知不觉,天色便晚了下来。
萧弋忙起来时,素来是不记得吃些东西的,不过今儿好歹多了两块金丝糕。等他将剩下两块吃个干净,萧弋一瞧,外头天色都暗了。
「皇后呢?」
赵公公面上似有无奈之色,他道:「娘娘正专心读书呢,方才谁去唤都不理。」
萧弋抬手揉了揉额角。
他也觉得今个儿太投入了些,不仅忘记了吃食,连时辰都忘了。
他起身入到里间,果然便见杨幺儿仍在读书。
只或许是累了,她便不知不觉趴到了桌案上。萧弋已有一番心得,能极快地将杨幺儿唤过神儿来。
他走到近前,一只手勾走她的书,一只手便捞住了她的腰。
杨幺儿迷迷茫茫地抬起眼,萧弋一瞧,她眼圈儿都看红了,大抵是少有盯着书看上这样久的时候。
萧弋便将人抱到了腿上,抬手捂住了她的眼。
初时他的手是较凉的,但捂了一会儿,她的眼眶热了起来,他的手掌倒也热了起来。
杨幺儿看得昏了头,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问:「天黑了?」
萧弋揉了揉她的眼眶,放开手来,道:「哪儿黑了?」
杨幺儿攀住了他的手,提拎着他的手指掰扯了两下,这才松了口气:「没黑呀。」
「饿不饿?」萧弋问。
不问便罢了,这一问,自然就勾起了杨幺儿的痛处。
她的金丝糕呢……
「金丝糕……」她开了口。
萧弋道:「朕都吃了。」
杨幺儿的睫毛颤了颤。都……吃……了……
「味道极好。」萧弋又道。
夸她带来的金丝糕味道好,她应当会高兴罢?
杨幺儿已经饿得不想听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皮:「用饭,再背书。」
「好。」萧弋松开手,让她从自己的膝上下去,然后两人这才去用了饭。
幸而晚膳是极为美味的,杨幺儿吃完便不记得那劳什子金丝糕了。
萧弋仍有政务要处理,便在坤宁宫里设下的那张桌案前,接着翻看书籍,时而又翻动奏折。
杨幺儿坐在与他相隔不远的梳妆镜前,一个小宫女正欲为她拆了发髻,这时候春纱却神神秘秘地低下头来,揪着杨幺儿的袖口,低声道:「娘娘,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幺儿便转头盯住了她,意思是等着她往下说。
春纱将声音压得更低,道:「娘娘,如今您与皇上方才新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蜜里调油为何意?
不懂。
杨幺儿暗暗道,要记下来,好问皇上。
春纱又道:「可这往后宫里难免要进新人的,尤其如李妧之流,若是进宫,娘娘性情单纯,那时娘娘又该如何呢?」
杨幺儿便学着她那句话反问:「该如何?」
春纱见她主动问了,心底松了好大一口气,她忙道:「您得与皇上更亲近些。世人都道,为国母应当庄重自持。尽都是胡话。若是没了皇上的宠爱,日后的日子才叫难过呢。」
「亲近?」杨幺儿挑了个重点词出来。
春纱几乎凑到了她的耳朵边,只听得春纱道:「您要懂得同皇上撒娇。」
「撒娇?」
「譬如……同皇上说些好话听。」
「唔。」
「您也要懂得些情趣。」
「情趣?」
「譬如……」春纱话没说完便红了脸,她道:「您……您穿上一身更薄些的衣裳……」
杨幺儿是个好学的,她便问:「哪里有?」
春纱悄悄去取了一件来,那是寻常衣裳外头的罩衣,薄薄一层,纱状。
杨幺儿便收下了,还压在了枕头底下,见春纱满面担忧,她想了想,道:「一定记得。」
她一定会记得的。
春纱点点头,松了口气。
等到萧弋忙完手边的事,他起身走动了几步,问赵公公:「什么时辰了?」
赵公公答:「亥时了。」
已是亥时,杨幺儿多半已经睡下,今日倒也抽不了她背书了。
萧弋面色放松下来,缓缓转身朝寝殿的方向走。
待入到寝殿内,他便瞧见一道人影坐在帐子里,似是困了,身形都摇晃起来,却还强自忍着没有倒下去。
萧弋打起帷帐,走近床榻。
便见杨幺儿只着肚兜,外头薄薄披了一层纱,露出一截儿雪白的手臂。旁人若是这样穿,难免显得轻佻。
但她却全然不是这般。
萧弋呼吸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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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小皇后 卷二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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