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假虎威小娘子 卷五 第三十一章

  周博雅是一身天青长袍,墨发披散,垂落在胸腔背后。他端坐屋脊上,背脊挺得笔直,身姿颇为清雅板正。哪怕在如此场合他也依旧端方,像坐于静室一般坐姿一丝不苟。而一旁的沐长风则姿势随意得多。常年一套不变的玄色锦袍,红木簪子半簪着墨发,姿态懒散随意。此时不顾满屋顶的青苔,就这般大喇喇地半靠着兽首仰躺在瓦片上。脖子高抬,一手枕在背后一手拎着酒壶,正往嘴里灌着酒。
  酒水顺着嘴角没入衣领也不管,随意又别样潇洒。
  周博雅看着他,也抬起酒壶饮了一口。
  他本身并不好酒,只是偶尔兴之所至便饮上一杯,纯当个意趣。周公子这已经过去的这小半生,除了在甜食上栽了跟头,没有叫他动心不已的东西。不,如今又多了个郭满。换句话说,在如今周公子的眼里,天底下只有小妻子与甜食不可辜负。
  萧瑟的寒风带着湿意,夹带着草木的气味,冰凉凉地拂在人面上。这风虽不及北方冰天雪地的寒冽,却总有种别样缠绵的刺骨寒意。两人丝毫不觉,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除了闲话,说得跟多的,自然是当今的形势。
  惠明帝退位,赵宥鸣上位,对于周沐两家来说都是好事。太子自幼明理且多容人之量,对保卫大召边疆安宁的沐家祖上颇为推崇。惠明帝总忌惮沐家功高震主,对沐家也是多方打压。如今沐家在赵宥鸣这里,或许能缓和许多。
  不过这话沐长风不敢笃定,毕竟未来之事谁都说不准。沐长风自有思量,周博雅作为挚友,并不对此多加干预,且听他自己安排。
  两人于是当空又碰了一杯,便又说起了剿匪一事。
  说来,上回为了能速战速决,周博雅沐长风两人下定主意要仔细不熟。为了将此地悍匪一举歼灭,两人耗了三个月,可带兵将西南的边边角角都搜查了个遍。如今一份新的军事舆图已经描好,正在周公子的书桌上。
  说起来,这幅军事舆图其实还是多亏了郭满,是她执笔填充完成的。
  当初胡霍送来的那份舆图,地形地貌虽说都有涵盖。但因着有些地方十分惊险,不曾深入过,所以只有大概的轮廓。然而周公子为了能尽快结束,带着善毒善蛊的雾花四处奔走。愣是将这一片都走了个遍。周公子素来做事喜欢留一手,便也将亲自实践的地方用心记下来。
  后来与沐长风剿马匪归来,周公子有次闲来无事与郭满说说话,便把剿匪一事当玩笑说给郭满听。原本真是吸引小妻子注意力,顺便讨一口便宜。谁知说着说着,这丫头一时起意,誊了胡霍的原图下来。
  而后佐之以周公子的口述,填充舆图并做了一份十分值得一看的注解。
  周公子看到成品之后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只知道吃喝嫖他的小妻子,居然还有这手本事。他捧着舆图与注解,虽不敢说上头写得东西十成十精准,但单单就这幅闹着玩儿的舆图,至少有九成正确。
  捡到宝了!当真是捡到宝!
  且不说周公子高兴得一把将小妻子打横抱起来丢榻上,抵死缠绵般地好一番疼爱。就说这幅舆图,他却是亲自誊一份,注解也誊了一份。而后便将原图与狗爬字珍之重之地锁进自己的箱笼里。
  「新的舆图与注释,明日我会送一份给你。」
  周博雅仰头饮下一口,温热的酒水顺着他吞咽的动作滑下去。半明半暗的月光下,他滚动的喉结诱人得要命,「满满留下的那个苗女,暂且留你身边。」
  沐长风知道他担心他再中蛊,点了点,没说话。
  两人无声地将一壶酒喝空,空气里是宁静的味道。随手两人都不说话,却并没有谁感觉不自在。周博雅又坐了会儿,忆起明日要早点启程,他便将手里的酒壶啪一下丢出去。只听那瓷壶在瓦片上咕噜噜滚了一路,落到地上,啪嗒一声巨响,碎成了残渣。
  回头看了一眼,并无伤着谁,于是晃悠悠地准备下去。
  然而才走了两步,便被沐长风唤住。
  周公子回过头,不解。
  就见沐长风从怀里掏出一个玄色绣金纹的荷包,啪地一下砸到周公子的身上。他将脸偏到一边,不去看眼前之人。仰头喝一口酒,嗓音十分低哑:「这是给弟妹的谢礼……博雅,替我多谢她救我一命。」
  周公子捏着荷包的手紧了紧,须臾,他淡淡一笑:「不必太客气。」
  沐长风勾唇笑笑,隐藏在黑暗中的脸上,神情落寞。
  ……
  次日一早,周博雅便协同郭满一起,启程北上。
  熙熙攘攘的城南街巷子,别院门口一队六辆马车排成长条在别院门口等着。下人们正一丝不苟地检查随行物品,以便一个不漏地全部装着携带。
  沐长风天都没黑就出门了,周博雅正与郭满在别院门口低声说话。特意前来送行的雾花,一张脸全蒙在面纱中。身上还是一身苗女的打扮,腰间坠了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此时她双手抱胸,面色古怪地打量周公子上下。
  须臾,她没忍住问:「周大人与夫人圆房多久了?」
  苗女生性坦荡,问话半点不知遮掩。一句话出口便叫许多人红了脸。周博雅见郭满面上有些尴尬,将她环在怀里皱着眉反问:「你问这个作甚?」
  「没,」雾花耸耸肩,「只是你们看着十分恩爱,夜里也总折腾,该怀上的应当早就怀上。我只是很奇怪,为何夫人没有半点受孕的迹象?」
  周博雅嘴角抿了起来。
  郭满这时候也听见了,抬起头:「我们圆房两年多了。」
  雾花点点头,没话说。她的一张脸被面纱罩着看不清神情,只看到她头动了。须臾,就听雾花突然道:「若是周大人不介意,让小女把个脉?」
  「豆-豆-小,说.提\供。」
  「不必。」周博雅嗓音仿佛裹着寒风,轻飘飘却暗藏冷冽。
  雾花一愣,似乎没料到周公子会如此不悦。然而转念一想,她这般大喇喇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出要与周大人把脉,便是在当众质疑周公子身为男子的能力。这是关乎男子尊严的事儿,确实会引人愤怒。
  心下转圜过来,雾花连忙婉言道歉。
  周公子沉郁的脸色却不曾缓和,冷冽的目光似利剑般能将人骨头都刺穿。郭满仰头看了眼周公子紧绷的下巴,眉头皱了皱。虽说她并不十分在意子嗣,也觉得自己这个年纪生养尚且太早,但瞧周公子这表情,显然他的身子怕真有些问题。
  郭满于是从周公子怀里冒出头。
  周公子搭在郭满胳膊上的手不由地紧了紧,脸色顿时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汁来。并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他低头拍拍小妻子,扶神色犹豫的郭满上马车。
  「周大人,小女子并无恶意。提出这事儿,自然是因小女子在您身上发现古怪。」雾花其实也是好心,她这段时日借住别院,与郭满聊得不错。想着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否则依照她巫雾花的性子,旁人求她,她都懒得管别人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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