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居然被他一眼看出来了,贺锦如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点头承认了。
那人极淡地笑了笑,道:「姑娘,我带你出林子,你救我一命,如何?」
他的声音虽带了些沙哑,却仍掩藏不住谈吐中的温润沉稳之气,分明说着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却是一副慢条斯理、半点也不着急的模样。
贺锦如闻言一挑眉,看来这人武功不行,脑子倒很机灵,这麽快就想到办法让自己活命,开出的还是个让她无法拒绝的条件。
她性子也爽快乾脆,见此事对自己有益无害,便当即应了下来。
将人驮上马背,贺锦如按照对方的指点行走,果然很快便看到林子外头的明亮光线。
与此同时,打杀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显然也是这人有意在避开打斗。
好不容易出了林子,眼前是一片天光大亮。
贺锦如长舒一口气,将马上的人扶下来,就近靠着一棵树坐下。
忽然,她想起什麽,一把抓起他的右手。
果然,虎口处是一道月牙形状的茧。
「你是断天门的人?」不自觉地,她手上当即用了力。
那人起初微微一惊,随即悠悠笑道:「怎麽,姑娘对断天门的人莫非特别情有独锺?一提起来,便将在下的手握得这麽紧。」
分明是一副彬彬有礼的口吻,说出的却是这样明显调侃的话,乍然一听,实在是有些违和。
而听他这麽一说,贺锦如这才注意到男女有别,赶忙松了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但很快她又扬起长鞭指着那人的鼻尖,一脸凶神恶煞地逼问道:「说,你们的少主叶轻鸿人在哪里?身为断天门的人,别说你不知道!」
她方才已经暗自留意到,这人虎口上的茧十分厚,足见习武多年,功力匪浅,绝不是新进的小小门徒。
「少主?」
那人闻言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笑了一声,随即又彷佛有些受不住的模样,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
毕竟是个伤患,不能太过强逼,贺锦如抱着手,歪着头看着他,颇为耐心地等着。
那人好不容易平复了气息,才再度哑着声音开了口。
然而在贺锦如以为他要老实招供的时候,他却微微一笑,道:「原来……姑娘是对咱们少主情有独锺?」
「你!」闻言,贺锦如的脸「唰」地就红了,气急败坏地扬起鞭子就朝那人抽过去。
但对方身子根本没动,只是微微侧了脸避开几分,面上颇为无奈地笑道:「姑娘要抽在下自然可以,但还请……不要抽脸吧。」
贺锦如无法理解在这种生死关头,他脑袋里究竟在想着些什麽?但又不愿放过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源,一鞭子下去之後还是收了手,只是继续龇牙咧嘴作威胁状,道:「快点老实交代,叶轻鸿在哪里?老娘不会滥杀无辜,说出来,你这条小命就可以留下了!」
那人依旧不正面答话,倒是分外坦然地侧过脸,将双眼一闭,道:「反正在下也没力气逃跑,若能让姑娘抽着解解恨,也算是格外荣幸了。」
他的态度依然是客客气气、文质彬彬,可说出来的话却远非一个「贱」字所能形容。
贺锦如简直有点拿这人没办法了,正气急败坏地想着是把他当陀螺抽呢还是抽成筛子,目光无意中落在他侧脸处的鞭痕上,忽然顿住了。
自己方才一鞭子下去,应该要留下很深的伤口,只是他脸上虽破了皮却不见半点鲜血,这显然有问题。
那人等了一会儿,见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动静,刚睁开眼,便见贺锦如扔了长鞭,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
这回他倒是真有些惊讶了,一句「姑娘,你……」还没说完,就被一双白皙的手毫不客气地抚上了脸。
贺锦如的指尖探寻着,从对方的面颊滑到耳後,揉揉捏捏、摸摸按按,触到一处骤然顿住,片刻之後猛地用力一扯。
只听「嘶啦」一声,手中便多了一张人皮面具。
再看看方才掩藏在人皮面具下的真实面孔,已绝对无法再用「普通」二字来形容。
眉目挺拔如画,气度倜傥潇洒,一双桃花眼中似乎时时刻刻都含着三分懒懒的笑意,纵然此刻受着伤,也分毫不减其翩翩佳公子的清贵之气。
无论怎麽看,都是张祸国殃民、颠倒众生的脸——前提是那脸的主人不能开口说话。
「贺庄主方才那般主动,险些让在下以为,贺庄主这是要对在下……欲行不轨之事呢。」
那人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面上的神情居然带着几分逼真的惊魂未定。
贺锦如愣住了。
主动……你妹!
欲行不轨……你大爷!
但此时此刻她没心思跟他争辩这些,扔了手中的人皮面具,贺锦如几步冲上前去揪住对方衣襟,咬牙切齿道:「你早就知道是我对吧?那林子也是你动了手脚,才让我走不出去的,对吧?为的就是让我救你出来?好吧,既然你今日主动落进我手里了,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叶、轻、鸿!」
没错,面前这个冤家路窄自撞枪口的,正是贺锦如日找夜找天天找,化成灰也能认出来的断天门少主,以及自己单方面水火不容的仇人——叶轻鸿。
「贺庄主且慢,针对贺庄主方才的话在下必须解释清楚。」叶轻鸿轻声打断,一本正经地道:「在下虽然早就知道来人是贺庄主不假,但在下尚且逃命不及,又怎会有机会在林子里布置什麽机关?如果在下不曾猜错的话,贺庄主之所以会迷路,其实是因为……」
他语声微顿,伸出一指,正色道:「……路痴。」
「……」贺锦如呆了片刻,悲剧地发现,好像还真被他说中了……
心里想把他抽死的冲动越发强烈了。
她狠狠地在地上抽出几道深深的泥土印子,以表愤怒之情。
叶轻鸿垂眼看了一下,问道:「贺庄主可是要在此取在下性命?」
「叶少主何必明知故问呢?」贺锦如怒极反笑,「叶少主平素神出鬼没,能见上一面已属不易,今日既然被我找到,就别想再躲!先乖乖地跟老娘单挑,等我把你打败了,咱们还有其他帐要好好算一算!」
「贺庄主所言极是,且贺庄主因为不甘於在武林排行榜上长久屈居於在下之後,要和在下决斗的心情,在下也十分理解。」
叶轻鸿一脸大人大量,道:「只是……贺庄主可曾想过,在下此刻身负重伤,无法同贺庄主决斗,或纵然决斗了,贺庄主也是胜之不武,败之可耻。传出去,不论输赢,怕是都会受武林耻笑的。」
贺锦如拧了眉,没有说话。
「反正在下这条命迟早都是贺庄主的,贺庄主又何必那麽心急……」叶轻鸿捂着胸口又咳了几声,笑了笑,接着道:「还是说……贺庄主怕在下痊癒之後,便杀不了在下了?」
贺锦如眉头拧得更紧了。
「罢了,贺庄主若是等不及,此刻大可取了在下性命便是。」叶轻鸿一脸惋惜之色,长叹一声道:「在下其实很想堂堂正正地和贺庄主一较高下的。哎,只可惜,天命不予啊……」
贺锦如咬了牙,还是没开口。
这种明知道他是在花言巧语,但又觉得……他居然说得很有道理的感觉是怎麽回事?
「够了!」她扬声打断,迟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
「那便多谢贺庄主饶在下一命了。」
对方已然抢在她前面,顺理成章地接了口,边说还拱手鞠了大大的一躬,及至站直了身子的时候,只看见他脸上那一双桃花眼笑得悠然自得,灿烂如花。
他笑得越灿烂,贺锦如就越觉得不爽。这种明明是上了当,却又找不到什麽理由反驳的感觉,真是太闷了!
罢了,反正他现在跟只病猫似的,落在自己手上也耍不出什麽花样……不对,就算他病好了,自己也一样能轻松收拾他!
於是她蹲下身子,盯着他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你这伤是怎麽回事?谁有这麽大能耐,能把武林中排行第一的叶少主……伤成这副模样?」粗粗看了下,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想来受的是严重的内伤。
而这时,叶轻鸿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微微敛了眉,低声道:「来了。」
「什麽来了?」贺锦如不解。
但她很快就「解」了。
因为下一刻林子里已然冲出来几个人,在这之前她居然没有觉察,足见他们的身手都不差,至少轻功非凡。
「贺庄主可务必要护在下周全啊,否则……哎,在下怕活不到和庄主决斗的那一日了。」叶轻鸿不失时机地道,说着还拉了拉她的衣角,面上流露出那麽几许惋惜的意味。
贺锦如愤怒地瞪了他一眼,接着飞身而起,朝对手迎了上去。
叶轻鸿靠回树干边,拢着袖子,如同个富贵闲人一般,懒散观战。
只是,当他看清来者没有一个是自己人的时候,眼中的笑意瞬间便暗了下去。
五指悄然扣上了身旁的泥土之中,一点一点,深深陷入。
最後,无声一叹。
他们……到底还是没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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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天下无双 上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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