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妻子来看看你。」李晔把嘉柔拉到身边,好让李谟看得清楚一些。李谟勾起嘴角:「你居然不记恨我?还敢把她带到我的面前来?那日,我命齐越去骊山抓她,只不过没抓到罢了。若我抓到她,今日的胜败,还不一定。太子,不是被炸死了吗?」
李晔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太子没有死。」
李谟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你说什么?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没事?那火矶埋在车驾停放的地方,他不可能还活着!」
「这世间有很多事,都是上天注定的。火矶爆炸的时候,太子已经进了金辂车,金辂车保护他,所以他没有受伤,完好无损。你从哪里找到那么多火矶的?」李晔问道。
李谟似乎还处在太子没死的巨大震惊之中,没有回答李晔的话。
其实李晔早就知道这一切是徐盈所为,只不过想要从李谟这里再确认一下罢了。毕竟火矶之术,李谟平常没有接触,不可能顷刻之间弄来那么大的量。
如果没有谋害太子这项罪名,李晔或许还能保李谟一命。可现在,那杯鸩酒,被摆在托盘之上,李谟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以他的骄傲,也不会愿意苟且地活在世上。
李晔在李谟面前跪下来,嘉柔连忙跪到他的身边,两个人齐齐向李谟磕了个头。
李谟连忙躲开:「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谢你的生育之恩。你我为亲生父子,你若愿意,我会供奉你的牌位,侍奉你香火,直至我离世。这也是为人子,最后能为你做的一点事。」李晔淡淡地说道。
李谟嘴角抿着,没有说话。
静待片刻,李晔把嘉柔扶起来,正要牵着她退出牢房。李谟忽然开口:「那杯酒,是毒酒吧?」
李晔没有转身,只「嗯」了一声。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以李谟的心智也必能猜到,今夜他是来见他最后一面。
李谟站起身,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他走到李晔的面前,从怀里拿出半块玉玦,递了过去:「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还有半块应该是被崔时照偷了去。你将两块合二为一,呈给圣人,便说是他欠延光公主府和我的。」
嘉柔不懂李谟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李晔却懂了,默默地将玉玦收下。李谟怕东宫忌惮他的身份,还想除去他,要他将此物呈给天子,或可借天子之力,保他一命。
「我知道火矶一事,是东宫徐氏在背后出的力。此事之后,太子肯定无法容她,但她到底是广陵王的生母,你若无心帝位,还是不要再参合那件事。想必天子和太子自有决断。」李谟又不放心地交代道。
李晔点头:「我知道了。」
父子俩再一次相对无言,相对于别家这个年纪,哪怕关系不怎么亲厚的父子来说,他们之间所隔的,也不仅仅是二十几年的时光。还有身份,过往,乃至全然相对的立场。最后,李谟只捏了捏李晔的肩膀,说了简单的几个字:「走吧,以后好自为之。」
从刑部的牢房出来,嘉柔发现李晔没有着急走,而是站在门边,静静地等着。直到里面有人跑出来,对门口的内侍低声说道:「舒王已经饮下鸩酒去了,公公向宫里复命吧。」
李晔不敢看那个人死,怕自己终究承受不住,所以刚才在牢里,他一直隐忍着。此刻他双目通红,肩膀微微地颤抖,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嘉柔一把抱住他的肩膀,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轻声道:「没事了,我陪着你。」
李晔抓着她后背上的衣裳,只觉得天地间的风都是冷的。看不到来处,也看不到归处。
贞元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很快就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他将太子李诵和广陵王李淳都叫到甘露殿来,自己躺在龙榻上,平静地交代后事。于普通人而言,这样寿数或许不算长。可是作为帝王,他已经做得太久太累了。
李诵虽没有被火矶炸伤,但那巨大的爆炸还是吓到了他。他醒来之后,一直心悸,身体也是每况愈下,眼下是强打着精神来见贞元帝。
贞元帝看到他的脸色,就知道不太好,也没有戳破,只道:「我曾想让李晔认祖归宗,但他执意不肯,我便做主,放他归隐了。以后,无论是谁,都不要再去找他,也不得加害于他。」
李诵说道:「圣人此话严重了。李晔为平定舒王之乱立下大功,我们怎么会害他?」
贞元帝却看向广陵王:「你说呢?」
李淳没想到圣人会问自己,连忙表态:「圣人自是多虑了。李晔原本就是我的谋士,我与他之间情同手足,断不会做那狠毒之事。」
贞元帝又让他们各自立誓,方才作罢。他闭了闭眼睛,说道:「朕时日无多了,有些事,需交代你们。朝中有些原本支持舒王的大臣,除了裴延龄和曾应贤外,若无失责失职之处,你们便不要再追究。另外郭氏和李氏都不足以母仪天下,至于徐氏……」
李诵和李淳曾为了徐氏的处置而争执不下,眼下听到贞元帝提起,都屏息凝神地看着他。
贞元帝顿了下说道:「赐自尽吧。」
「圣人!」李淳是想留生母一命的,没想到圣人竟亲自下口谕,要处死她。
「这个女人,心思太过深沉,跟当年的皇后一样。」贞元帝缓缓说道,「你若想后宫安和,你父亲无恙,就听朕的。」
李淳想起母亲联合舒王,竟然差点害死了父亲,也觉得她罪无可赦。可到底是亲母,还是不想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但此刻,也只能默默地接受了此事。
「朝廷未稳,别着急削藩。王承元虽是将才,但到底是异族,以后难保没有异心。可封高官厚禄,将他留在长安,阻断他跟河朔地区的联系。十年之内,不要再动别的藩镇。」贞元帝一边咳嗽,一边交代道。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主要是看向李淳。
在他眼里,李诵难有大作为,想必天下江山的兴盛,还要放在年青一代的身上。李诵父子俩一一应下,贞元帝的力气几乎都耗尽了,最后说道:「当年延光一案,虽然是由李谟而起,但朕也有私心,在其中推波助澜,对不起她。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为她和太子妃平反吧。准她的遗骸,迁回皇家陵园,再厚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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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相公逗娘子 卷四 V第四十九章[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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