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相公逗娘子 卷一 V第二十章

  李晔认真地想了想,起身走到嘉柔面前。他身上有种莲花混合檀香的味道,十分熟悉。
  这人要干什么?嘉柔往后退了一步。
  「不如在下跟郡主交换一个秘密,这样郡主便能安心了。」他低声道。
  嘉柔很是嗤之以鼻,谁在乎他的秘密,她现在只想杀人灭口。
  「我叫李晔,来自长安。」他开口说道。
  李晔?怎么跟那人……嘉柔睁大眼睛,不可能的……
  他那双墨色的眼眸中跃动着光芒,继续说道:「原住在康乐坊,家父官拜中书侍郎,十年前曾与云南王定下一桩婚事……」
  嘉柔双手捂住耳朵,只觉得脑中仿佛炸开了,喊道:「你不要再说了!」
  怎么可能是他?!她听错了,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她不等李晔说完,提着裙子头也不回地跑了。楼梯上只传来「咚咚」的几声。
  李晔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片刻前还凶悍得像只小老虎,要把他撕碎一样,然后就落荒而逃。
  虽然虞北玄的事他早已猜到,刚才听到心中还有些不悦。但看她像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惊慌地跑掉,忽然就没那么在意了。
  人年少时,无知无畏,总是想挑战周遭的一切,所以容易犯错。她已迷途知返,他不该再计较。
  嘉柔一口气冲出了书肆,钻进马车,心还在狂跳不止。木景清追到马车旁询问,嘉柔催促道:「你什么都别问,赶紧回府。」
  「哦。」木景清虽然好奇刚才抓住的那人到底是谁,做了什么,让阿姐如此失常,但还是吩咐众人回去了。
  嘉柔做梦都没有想到,会与李晔在这样的情景下见面,还被他听到了自己跟虞北玄的事。
  他怎么会在南诏?他知道了虞北玄的事,会如何处置?如果他退婚,她要如何向阿耶阿娘交代?
  一路上,嘉柔脑袋里都乱糟糟的。等马车到了王府,她才想起把买酒的玉壶丢在了南市。
  她闭了闭眼睛,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李晔坐在书肆里,继续把书卷上的内容抄完,才搁笔,吹了吹纸上的墨汁。
  凤箫抱着几卷书从楼下上来,放在案上:「郎君,您要的书都在这里了。不过您看南诏的律令和国史干什么?」
  「只是觉得有趣。」李晔解开书卷,边看边说,「比如云南王虽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但庶子无法继位。一旦嫡子亡绝,爵位便由同宗中血缘最近的一脉接替。」
  凤箫想了想,拍掌道:「这样说的话,就算其它氏族想要害云南王世子,也没有承爵的机会,反而是木氏最有嫌疑?那竞舟大会上的……」
  「还无法下定论,毕竟想要南诏大乱的势力,外部也有很多。射箭之人,已经安排好了?」李晔问道。
  「安排好了,推在了高家一个弓箭手的身上,还去见过云南王。但云南王好像不是很相信,只赏了五贯钱。」
  木诚节不是泛泛之辈,这障眼法能瞒得过外人,未必能瞒得过他。但好歹是掩饰过去了。
  「不过属下意外打听到一件事,不知重不重要。」凤箫说道,「云南王府的那名妾室,是当年延光大长公主一案中,被革职流放的溧阳令柳昇的女儿,闺名如意。柳昇及他的儿子都死在流放途中,她被罚没奴籍以后,曾经为岭南节度使曾应贤的家/妓,后来被曾应贤送给了云南王。」
  延光大长公主一案,在建中年间,轰动朝堂。她的女儿是太子妃萧氏,时常出入东宫,后行厌胜之术诅咒舒王,被人密告。天子大怒,褫夺她的封号,并重罚与她往来密切的官吏数十人。那次的清洗,也使太子一派遭受重创,太子妃畏罪自尽。
  那一案以后,太子更加谨小慎微,基本不参与朝政。而曾应贤却青云直上,如今已是京兆尹,正四品的高官。
  「这消息有些意思。」李晔说道,继续翻阅书卷。
  凤箫看不出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是据实已告。他又说道:「郎君,我们什么时候回都城?大郎君已经发现您不在别庄了,回去恐怕还要想个说法,否则相公那边没办法交代。」
  「明日就回去。」李晔的目光沉了沉,「父亲那边我自会去说。」
  凤箫觉得大郎君和二郎君总是不停地找郎君的麻烦,明明他们功名利禄都有了,郎君也退居到骊山,表明不跟他们争,可他们似乎还不肯罢休。兄弟之间,到底要争什么呢?他实在看不懂富贵人家。
  大郎君和二郎君不是夫人所生的倒也就罢了,连一母同胞的三娘子都不怎么喜欢郎君,反而跟那两位郎君走得更近。
  要不是因着郎君的缘故,她怎么可能嫁给广陵王为妃?
  李晔倒是从不在意这些,他小时候为了治病,常常不在家中,或是长时间不能见人,自然与兄姐间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他将桌上的书卷翻了翻,对凤箫说道:「今日看不完了。你都买下来吧,回去的路上看。」
  「是。」凤箫下楼去付钱,金额太大,用的是飞钱。书肆的主人很少见这么大手笔买书的,态度立刻变得毕恭毕敬。
  李晔起身的时候,发现屏风边掉落一块帕子。他走过去捡起来,上面绣着几朵紫色的花,针脚有些拙劣,但他还是看出了牡丹的样子,似乎还是名品魏紫。
  这帕子好像有她身上的味道。原来她竟是喜欢牡丹的。
  「郎君可以走了!」凤箫在身后叫道。
  李晔迅速将帕子塞进袖里,若无其事地让凤箫搬书离开了。
  嘉柔到底是没胆子直接去找崔氏,自己一人回了住处,冷静下来想了想,她跟常山也没说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怎么被那人一吓,就显得做贼心虚了。
  等玉壶回来,嘉柔迫不及待地让她去崇圣寺打听那个人的消息。心里还存着一个侥幸的念头,也许他不是李晔。
  过两日,才有消息传回来。崇圣寺里的确住了个男子,是慧能方丈的客人,但已经离开了。关于他的身份,寺中僧人都守口如瓶,问不出太多的事情。
  「不过,他们好像知道是郡主打听,便给了这个。」玉壶将一个折成巴掌大小的纸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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