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奸夫最宠妻 卷五 第41章

  「所谓故技重施怕是难免。」荀澈伸手去抚了抚俞菱心的背脊,「不过我是当然不会叫她们得手的,你不要太担心了。倒是滢儿,可还好吗?有关齐珂受刑的事情,正杉他们宣扬的其实还是夸大了一点点的,我问郎中的意思,并没有那么严重。」
  俞菱心微微叹了口气:「怎么能好,她先前听说齐珂要离京的时候还好些,虽然也是难过,但到底是忍得住的。前几天齐珂受刑的事情宣扬出来,滢儿这几日根本就是吃不下睡不着的,母亲心里大约也是有数了。」
  荀澈神色有些复杂,但总体还是轻松的:「叫她不要担心,齐珂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过了这一关,一切就都好了。」
  俞菱心不由白他一眼:「这是能不担心就不担心的吗?当初你叫父亲抽了两鞭子,我心里都跟什么似的。齐珂这次在大理寺受了刑,我瞧着滢儿都难受,光叫她不担心有什么用。」
  「是是是,总之是我不好,叫你们都担心了。」荀澈笑笑,牵起俞菱心的手在嘴边亲了亲,却又直接送她往外,「你先回去歇着罢,我看完了公文就回房。以前的事情,定然是不会再重演了,不要担心。抽空还是想想我上次说有关李嬷嬷的事情,说不定这几日就用上了。」
  俞菱心本还想再问点别的,然而荀澈提起李嬷嬷之事,登时心头也是微微一紧,只好点头先回了房。
  而穿廊过道之间,看到月色下的文安侯府一片安宁,这种感觉竟有些难以描述的奇异,说不清是熟悉还是陌生。
  前世的文安侯府也是十分安静的,只是那种安静是因着家破人亡的凋零,俞菱心孀居的那些年里,有的时候甚至都觉得自己可以听见花开花谢的声音,府里虽然是太平的,却更是沉寂的。
  而如今的文安侯府,则是一种微妙的安静,或许是因着二房的迁出,又或许是因着慈德堂如今的消沉,同时也充满着山雨欲来的紧张。
  但这却并没有让俞菱心产生更多的忧惧了,她想着刚才荀澈神色之中的温柔与坚定,甚至对即将到来的风波产生了几分期待:也是时候,将一切都做个了断了。
  事实上,随后的数日,京城之中局势变化的速度,犹胜初冬风起雪落的异常天象。
  十月落雪,在大盛的历史上也算是很少发生的,然而对于此刻京城中的王侯公卿,文武百官,甚至宅门中的女眷们,都很少有人当真有什么谈论天气的心思了。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理寺,以及可算是丑闻频频的大盛后宫。
  因为就在学子们激愤上书的两日之后,齐珂的母亲病倒了,在这样的局势下,这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学子或者平民妇人了,奉命审理此时的刑部陈尚书上表请求太医院指派医士前往诊治,同时也要问询齐珂之母,是否曾经有过被吴王府或是昌德伯府胁迫之事。
  齐珂之母倒是没有贸然说出什么再度惊天的言语,可是太医的诊治却引发一波新的混乱——齐母的病症与六月病倒的荀老太太居然完全一样,太医怀疑是因为中毒,而且是同一种慢性毒药。
  廷议哗然之中,文安侯毅然上奏,提出当初吴王妃齐佩刚刚嫁到王府,转手就送了一个嬷嬷到荀家。当时荀家人都是觉得非常奇怪,但是吴王妃依仗天家妇的威仪,坚持说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按摩药膳高手,一定要给,荀家只能接受。
  然而一年过去,荀老太太的身体并没有调理出什么大的起色,反而是在世子荀澈的妻子生产头胎的时候闹出了谋害世子夫人及新生子的大事。如今看来,分明是皇后借着吴王妃的手将李嬷嬷送到文安侯府,对荀老太太下药控制,胁迫文安侯府不成就意图谋害长房一脉。
  先前六月事发的时候,文安侯荀南衡本人还在北地军中,不及回京。年少的世子荀澈因着敬畏皇后,也顾虑天家颜面一忍再忍,但如今看这样的手段居然已经到士林之中,实在不能再忍。
  且齐珂为吴王意图拉拢的幕僚,荀澈又是太子殿下曾经的侍读,皇后如此手段种种,皆在诸皇子身边,其心其意,甚至其借着吴王妃齐佩行出这些手段的后着之意,还请宣帝细思。
  如此的一道奏本提出,廷议中的群臣几乎都是在震惊愕然之中足足静了几息,随后才多少有些凝涩地重新望向御座之上面色铁青的宣帝。
  偌大的殿堂之中,一时间几乎针落可闻。
  宣帝缓缓地望向了太子与荀澈,素来温和的帝王,此刻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与愤怒。
  太子微微躬身,背脊依旧笔直,清朗英正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请陛下秉公决断。」
  荀澈则撩袍跪倒,重重叩首三次,才同样直身望向宣帝:「臣万死,先前事发之时,一心想将此事压下,只以为是吴王妃于臣家有怨,与臣妻有怨,臣不敢以微贱之身,损害天家清誉。然如今齐珂之母中毒,还望陛下明察。士林学子,乃江山后继之储备,若后妃皇子私下拉拢之下利诱威逼至此,只怕有德有才之人不愿出仕,贪图富贵者趋之若鹜,长期以往,社稷堪忧。臣一身一家死不足惜,还请陛下以江山为重,以大盛的万世基业为重!」
  言至此处,阁臣与中书省重臣亦在片刻沉默之后,跪倒附议:「陛下,兹事体大,还请陛下明察。」
  宣帝气得一阵阵气血翻涌,眼前甚至都有几分发花。只是此刻这位九五之尊也并不能完全分清,他这股滔天的愤怒到底是来自何处,是震惊于看似贤德端庄的皇后居然伸手到了这个地步,要将赵王之外所有的皇子都算计死。
  还是身为一个皇帝,也是一个丈夫和父亲,居然一次又一次地看到自己的后妃与儿子们行出这样丧德败行的丑事,被臣民告到脸上。
  他并不是一个残暴独断的君王,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他过于平和宽仁的个性,在先前十数年的歌舞升平之中,才纵容出这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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