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菱心现在目光已经完全都汇聚在小家伙脸上,满心都是满足与幸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叫安哥儿罢?」
「好。」荀澈含笑应了,手下又微微紧了紧,「放心罢,孩子会平平安安的,咱们都会。」
俞菱心在他怀里又靠了靠,轻轻应声:「嗯。一定的。」
窗外的明月犹自饱满,而墨蓝的夜空亦是一片澄澈。
月夜下的晴雨轩,终于摆脱了两个月来看似忙忙碌碌、朝不保夕一样的假作忧慌,也结束了俞菱心生产时的内外紧张,夫妻亲子,皆是一片安宁静好。
不过,整个文安侯府里,也就只有晴雨轩还是静好的。俞菱心哄了安哥儿一回,又亲自给他喂了奶,刚刚重新交给乳母带去安睡,便听到了远处慈德堂方向的嘈杂人声来来往往。
只是这次她没再问荀澈什么,而是当做没听见一样,沐浴盥洗之后,便在荀澈的怀抱中,疲惫而满足地安然入眠。
转日一早,文安侯府荀家就立刻成为了京城里最热闹的话题中心,被议论的程度甚至不输给刚刚从西北回京的秦王。
一方面一直闹着宫宴见红、胎气不稳,甚至说是母子都不太好的荀家少夫人到底是顺利生产了,并且一举得男。心思灵活些的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先前的传言种种,到底是怎么来的,至于迟缓些的,大概还会叹道这俞氏到底还是有点福气云云。
而另一方面,自然就是有关李嬷嬷的起底。当初刚刚新婚不久的吴王妃齐佩打着孝敬外祖母荀老太太的名头将李嬷嬷送到文安侯府的时候,人人都明白这是两宫插进来的眼线与钉子,而荀家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接受了,其实并不像是荀澈的惯常的风格。
但是现在荀澈的妻子在六月十七生了孩子,六月十八一早,刑部尚书居然就立刻被请到了文安侯府,甚至比连荀家正经的亲家,孩子的外公俞伯晟还要更早上门,这个动作,就十分的耐人寻味了。
而当天下午,荀家的马车便入了宫,明面上说是荀澈再次进宫面圣,继续参议西北之事,然而很快便见明锦城带着两队羽林营进了荀府,小郗太医与另外两位同僚也迅速赶到,黄昏不到,便传出了荀家老太太再次卧病的消息。
无独有偶,昭阳殿的文皇后,也病了。
或者更加详细地说,文皇后不只是刚刚好与荀老太太在同一天卧病,甚至是连病因都相同——受惊过度。
应该就是在同一个时刻,当柴广义亲自带着四名护卫,当着荀老太太的面,将所有牵涉到这次谋算俞菱心和孩子的下人一个个打断腿,再以谋害主家的罪名送往京兆尹衙门的同时,那位曾经被当做「御赐金牌」、在文安侯府里富贵自在了大半年的李嬷嬷,也被御前侍卫奉旨绞死在了文皇后的面前,死在昭阳殿中。
文皇后虽然也算是深居宫中十几年,但因着自觉在美貌争宠之事上实在是比不过丽妃,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力求一个温惠贤良的端庄姿态,哪怕蛰伏低调,总要不留把柄,因而实际正面争锋的时候极少,纵然在明示暗示之下也有人命在手,可到底不是当着面,近在三步之外看着李嬷嬷被活活绞死之时的惨状。
更何况宣帝居然下旨令人在昭阳殿里处死李嬷嬷,这其中的敲打警告之意何等严重?哪怕仅凭这一点,文皇后就要惊吓卧病了。
而文皇后这次卧病虽然是与荀家的事情几乎同时发生,但传到外头总还是又稍微过了几日,等到群臣百官和宗亲公卿们确实听说消息,得知了皇后忽然生病的这个日子与荀老太太竟然是同一天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二十四了。
自然,人人都想到了这与荀家之事的关联,只不过更多的也会将此事联系到同时在廷议之中争执越发激烈的立储之事——到底立嫡还是立贤?
大盛自开国以来,多有帝后和谐恩爱的佳话,因而帝位传承也以嫡长为主。但事实上大盛立国之时,承天皇后曾经亲自向太祖元帝上本,力谏后世帝位传承,务必立贤为要,才能保大盛江山社稷安稳无忧,千秋万代。
所以在宣帝朝如今的格局之中,议立青宫的争议便非常多,且每一派都可引经据典,立嫡之说当然是自古有之,但立贤之法亦有史料明证,亦有本朝先例,主张立嫡和立贤的厮杀是一宗,而认为应当立贤的臣子之中当然也对秦王和吴王到底谁更贤德也有争议。
先前秦王主动请旨前往西北,三个月里的消息并不多,京城中的吴王却是行动频频,不只是多方照料卧病的四皇子赵王,甚至还数次探视侍奉因为忧心赵王也日益消瘦的宣帝与文皇后,再加上数次礼佛祈福之中借着齐珂的联络结识了不少学子,礼贤下士与孝悌仁爱的名声便一同宣扬开来。
而现在秦王回京,显然对西北的军备与边防彻查有了很大收获,这让支持立贤的臣子们内部争议更大的同时,也对支持四皇子赵王的立嫡一派更增压力。
而在这个时候文皇后忽然病倒,还是与荀家内务之事相关,亦有流言传开,说是宣帝也令人斥责了长春宫和吴王妃,敕令后宫妃嫔、皇子女眷等应当恪守妇道,相夫教子、打理家务为要,不准干预臣下的家宅之事。
只不过这个说法很有些含糊,并不似其余的口谕或明旨一样,着实可查,而是只有一点传闻,就如同文皇后的卧病一样。虽然关于李嬷嬷被处死、以及宫中有人前往吴王府之后当晚也请了太医,但是明面上的旨意里却是没有留下任何的记录,反而叫这件看似不算复杂的事情变得更加暧昧不明,对朝廷上的立储争端所带来的影响也是微妙而含糊。
那么很自然的,越是含糊不清的消息或者事情,越让人想要谈论甚至探听,想要弄一个明白。而在这一点上,往往也不只是限于后宅的女性,甚至也会包括了前去探视女儿的实心肠老爹,俞伯晟。
月子中的俞菱心容色格外润泽,不施脂粉亦是红光满面,面对老爹在絮絮叨叨的关怀之中忽然冒出来这样的问题先是一怔,随即竟有几分「欣慰」,感觉上跟看到荀滢开窍了,或者俞正杉、荀淙长大了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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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奸夫最宠妻 卷五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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