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一句话说完,整个书房都彻底安静下来,明锦柔早已双眼通红,泪流满面,只是眼睛仍旧倔强地盯着秦王,直视对望。
秦王的神色十分平静而认真,虽然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刺向明锦柔,但他脸上倒也没有如何羞辱轻蔑的神气,可那郑重与认真的客气意味,伤人之力也没有小到哪里去。
「锦柔!」俞菱心到底心软不忍,低低叫了一声,想要上前去扶明锦柔。
虽然不知秦王这话里到底几分真假,但是听上去确实十分坦诚,已经是明明白白地讲出了他在政治利益上的需要,以及他不希望明云冀因为女儿而恨他、在支持他的时候心有顾虑。
明锦柔却忽然笑了,满脸是泪地笑着退了半步:「我的确是自作多情了,可我脑子不傻!如今的局势里头,我们家可不跟秦王殿下你联姻吗?殿下撇清的意思,不过就是要我爹我哥不恨你,大约你也做到了。你确实没有要害我的意思,也没有拿我挟持我们家的意思,您还真是个光风霁月坦坦荡荡的好皇子!」
「锦柔!」明锦城也叫了一声,上前去扶妹妹,「我送你回房,别说了。」
明锦柔反手抹了脸上的泪,同时也一把推开明锦城,向着父亲和秦王冷笑道:「但我也想问,不选我,有什么旁的好人选吗?楼家是不会有女儿送选的,镇国将军的姑娘已经定亲了,这几天就到常州去完婚。所以殿下您是要选文若琼,还是墙头草齐家?再不然是聂家、晏家的旁支吗?弄一个脑子不清楚的秦王妃,等到宫里真的生出风波来拖后腿,大家一起吃亏是不是?」
荀澈与俞菱心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前世往事同时涌上心头,也不由微微叹息,明家人当中看格局最清楚的,果然还是明锦柔。
眼看众人再次静默无语,明锦柔的满腹委屈难看心碎也再压不住了,咬牙道:「不过殿下放心,您今日的金玉良言,我句句都放在心里!今生今世绝不给你添麻烦!」随即便哭着跑出门去。
「锦柔!」明锦城到底不放心妹妹,且看着这局面也说不出什么了,向父亲和秦王一拱手:「您先坐罢,我去看看。」说完也追了出去。
这时候还坐什么呢?
尤其是明锦柔的那一番话,也算是彻底当面说透了,明云冀与秦王之间相对更是难堪。只不过这样大的事情,到底不好片刻之间再说什么,各自还是得想一想。
荀澈见势便起身道:「舅父,那我们也告辞了。这件大事,您再想一想,若有什么想问想说,或是想责备的,随时命人找我就是。」
秦王也拱手道:「世子,刚才……我得罪令爱,还望您好好安抚她,不要让她太难过了,这事,不值得的。她的话世子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中宫那边,我再去协调便是。」说完,同样微微欠身,便与荀澈、俞菱心一起从明云冀的书房里退了出来。
三人一同往外走,一路皆没有什么话说。直到要到二门上各自登车,秦王才忽然问了荀澈一句:「慎之,她会恨我吗?」
荀澈飞快地环视了周围一回,才轻轻点头:「会。」
秦王心里深深一沉,面色倒是平静如常,只是再开口却十分艰难,反复咬了两次牙,声音都有些发哑:「那也——很好。你们多照顾她,为她寻个好人罢。」
荀澈也看了看秦王的脸色,上前两步,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随即便再度欠身退后。
秦王面上神色登时复杂起来:「这……」
荀澈微微欠身:「殿下一片至诚之心,想来今日舅父已经就知道了。之后如何,便看六月三十宗景司所报名录。若遂人愿,还请殿下自决;若不然,臣自然再为殿下设谋转圜。」
秦王也不由缓缓叹了一口气:「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伸手又拍了拍荀澈的肩,便转身自去登车回府不提。
荀澈目送秦王的身影去了,转身去揽俞菱心,却见俞菱心满面狐疑:「你又出了什么主意?」
荀澈唇角一勾,手上紧了紧:「我能出什么主意,顺水推舟罢了。」
「这话谁会相信?」俞菱心登上自家马车,说话越发全无顾忌,「你刚才低声与殿下说了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荀澈还是笑,「成与不成的,还要看舅父主意,现在说了便没意思。」
俞菱心撇撇嘴:「我看舅父的心思坚定得很,哪里还有什么‘成事’的余地。」
荀澈不由微微摇头:「舅父为人,至情至性。讲好听些,便是义薄云天、重情重义,讲难听些,就是这江湖草莽的情义心思多过公卿之家该有的谨慎与决断。他心思坚定归坚定,却未必有足够的主意。外祖父之所以迟迟不将爵位传给他,多少也有这个缘故在里头。」
俞菱心想起前世所听到关于晋国公府惨变的传闻,此时也有些心惊:「所以以前……」
荀澈再次叹了口气:「长春宫就是看准了舅父的性子,在滢儿出事之后,也向明家下了手。舅父在舅母过世之后实在太过伤心,很是寄情山水了几年。他又好交朋友,外头三教九流的朋友多了,哪里能一个个的全都摸清底细。那时我刚刚中毒不久,正是死生挣扎之时,舅父为我求遍了所有的江湖朋友,但凡有人说是有什么名医妙药便统统请到京里来。忙乱之中就叫人陷害了一个勾结匪类、谋刺皇子的罪名。」
俞菱心想起前世里明云冀后来的惨死,以及晋国公府的变故种种,不由十分难过,一时间竟不知还能说什么,只能向荀澈怀里又靠了靠,轻声道:「舅父也是难的很。」
「谁不难呢?」荀澈抚了抚妻子的肩臂,「以前昭宁大长公主随驸马镇守荆阳时,三度面临破城之危,当然有人力劝昭宁大长公主回京。但公主说,‘吾为天家帝姬,享尽万民所奉之锦绣膏粱,自当以死卫国。若荆阳城破,必血溅三尺,以殉社稷’。京中的世家子弟也是如此,既然生下来就有这样的家世爵位,有些责任也是逃避不得的。」
俞菱心揣度着他话里的意思,又想起明锦柔的前世:「在这一点上,锦柔心里真的是明白的。」
「锦柔即便是不喜欢秦王殿下,这件联姻其实也是要考虑的。」荀澈垂下眼帘,「从眼前来看,秦王殿下需要一个有力的岳家,和一个懂事的妻子,这是他在皇上皇后面前站稳脚跟必须的条件。晋国公府若是在此事一味想要避开风险,那就与镇国将军府的立场相似。与其说是想要做纯臣,其实就是釜底抽薪。殿下若是将来不得意、那么也要看上位者是谁,咱们另有一番麻烦暂且不提。只说殿下若真有乘风破浪那一日,晋国公府又要如何在殿下面前自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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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奸夫最宠妻 卷三 V第55章[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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