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所受到的嘲笑和屈辱,就恨不得将她们全都打了出去,不,更为恨的是沈曦蕴,为什么当初不一意孤行,弄死她了事呢?
为什么当初要同意养着她?即使她腿瘸了,她还是不痛快。
但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笑,只能笑着对所有来人,听着她们恭维自己有这样有出息的女儿,听着她们描绘沈曦蕴以后会过的飞黄腾达的日子。
她所算计的一切,今日的一切,都是在嘲笑她的蠢笨。
一步错步步错。
孙氏到了沈老夫人面前,沈老夫人微微一笑,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思所想,只是冷冷地道:「安国公府出来的嫡出姑娘,自是懂得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不要给你们孙家抹黑。」
这话犹如一把利剑,刺中了她的心窝,更有甚者,沈老夫人还又道:「惟湛和惟澈都回来了,他们看着你这个母亲。」
是啊,他们都看着她。
她勉强地笑道:「母亲说得是。自不会让母亲失望。」沈老夫人还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老奸巨猾。
沈曦蕴被张嬷嬷弄醒也是刚入睡了三个时辰后,成亲这一日,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她得再做最后一次保养。
在水室的木桶里,用热热的水清洗着自己的身子,最近这段时日的保养也初见成效,肤若凝脂,细腻顺滑,光彩照人,连花雨都再三赞叹。
之后就是修剪指甲,脚指甲修得圆润顺滑,贴合着胖乎乎的小脚趾,泛着粉,手上的指甲修成了修长的椭圆,往上头上了保护油和粉嫩的指甲油,衬得皮肤更加的白皙。
张嬷嬷亲自替她开脸,选了上等的金沙蚕吐出的不断的蚕丝,经过十几道的工序,撵成了一根细蚕丝线,在佛堂中供奉了三日,这才拿过来用。
这种蚕丝的线质地细腻,弹性佳,且绞面并不似普通棉线那般疼痛。
而嫁衣和内衣却足足有十二件,每一件都不同,有的薄如蝉翼,轻飘飘的,有的坚硬粗实,却贴合不磨皮肤。
至于头面,都是纯金打造,没有一丝杂色,选用了最好的民间工匠,经过了半年的打磨,才出这么一套,做的时候大致多少重量,成品竟然相差不大,可谓是没一点一滴都用上了。
张嬷嬷亲自为她上妆。本来沈老夫人要请全福夫人,可沈曦蕴却不愿意。上辈子她出嫁时也请了全福夫人,可她却从来没有美满姻缘。
沈老夫人见她如此执拗,想着当年她嫁人,不也没有全福夫人,嫁人后虽不算和和美美,倒也不比其他姐妹差,可见婚姻的美满与否,与主母的行事有关。
沈曦蕴穿着单衣坐在铜镜前,看着张嬷嬷用的螺子黛替她画的眉毛,细如柳叶,弯若弓。
铜镜正巧对着门口,沈老夫人的身影出现在铜镜中,沈曦蕴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掩饰了内心的不安。
全府上下,也就她这个新嫁娘盼望着婚期能够晚点到来,不对,还有孙氏。
见沈老夫人进来,她立马站了起来,过去扶着沈老夫人上座,之后竟跪在沈老夫人面前,将脸侧贴在沈老夫人的膝盖上,双手抱着她的腰。
昨日沈老夫人陪着她睡了在娘家出嫁前的最后一晚,没想到今日还这么爱撒娇。沈老夫人纵容着,眼眸中闪着不舍的泪光。
她也对沈曦蕴多有不舍。可女人的命运就是如此,嫁人前掌握在父辈和祖辈手中,出嫁后掌握在夫君手中,等夫君死后,掌握在儿子手中。
幸而沈老夫人如今还能够稍微压制住儿子,这才替沈曦蕴成就了好前程,否则,只怕断送了大好年华。
沈家是个是非之地,吞没的只有姑娘们的大好年华,能将沈曦蕴好好儿嫁出去,她就知足了。
这个孩子,是最需要她,最需要摆脱沈家的孩子。
沈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背,不说话,祖孙两人就这样抱了一刻钟,才分开,张嬷嬷领着沈曦蕴继续化妆,而沈老夫人则准备出去待客了。
两人未曾多说一句话,可一个眼神,就胜过千言万语。
沈老夫人到了前院的正堂里头坐着,跟着人打招呼,聊着家长里短。已经有得闲的亲戚和官员女眷早早过来帮忙和捧场了。
到了日上三竿,沈曦蕴院子里的卧房坐着除了沈曦莲以外的庶出姑娘,孙尚香刚踏着脚步进来。
很快,这房子挤满了人。
沈老夫人解手刚过,就见姜嬷嬷小跑着过来,脸色微变。沈老夫人面不改色,笑着牵住姜嬷嬷,往僻静的地儿去了。
姜嬷嬷小声焦急地说:「齐家那儿传来消息,说是齐大人出差估计赶不上迎亲了。」
「这可怎么办?」沈老夫人紧紧握住姜嬷嬷,「来人在何处?我得去见见。」她小步走着往花厅里头去,转过花厅,到了侧厢房,这里安静,没有人注意到。姜嬷嬷特意将人带到了此处。
说巧不巧,来人正是翰林院的王灏,与大儿子是上下属的关系,朝中早有人传出来,就等着大儿子致仕,王灏好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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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嫁君大吉 卷一 V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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