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蕴让自己静下心来听他说话,本来还有点神思不宁,听到他说的相貌特征,顿时愣住了。要说这个仆人,她还真有几分印象。
不过她记得上辈子那仆人后来好像成了三妹妹的陪房之一了。
若真是如此,那应该是跟孙氏和二姨娘有关。
沈曦蕴张了张小嘴,迟疑了会,低低地说:「我这不好帮你打探,不过我知道大概与谁有关。那个仆人,应该是与夫人或者二姨娘有关。若是你缺人手,我可以借你几个,祖母昨儿才给我人了。」
齐子辙自是知道跟她们二人有关,且还知道得比沈曦蕴多多了。他瞥了她一眼,道了谢。沈曦蕴还真就喊了张嬷嬷过来,让她拨几个人给齐子辙用,齐子辙只能收了。
正好让手下人查查她身边这些奴仆有没有问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几句,等沈老夫人唤沈曦蕴进去时,沈曦蕴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离开前转头看向齐子辙,齐子辙难得对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示意她进去,不用担心他。即便只是那样的笑容,都让沈曦蕴安心了。
齐子辙看向坐在上头的老妇人,花团锦簇的袄子,目光精明干练,周身一派家主之气,观之年岁,便能猜出其身份,拱手道:「沈老夫人安好。」
沈老夫人望来人气质绝然,不是俗物,更可贵是那一身沉稳清贵之气,好似一团云雾,可包容万千,那从容不迫之姿,即使如今蒙尘,以后不是庸碌之物。
她微笑道:「齐公子客气了。」
齐子辙笑道:「沈老夫人,今日前来,主要还是为了商讨与沈家二姑娘的婚事,因家中无亲近长辈,薛伯伯今日恰巧遇上公务,而我明日有要事要回京,这才冒昧只身前来打扰。」
沈老夫人听他是来商讨婚期和聘礼之数,便笑着道:「自是与你方便就好。聘礼之数我们也没什么要求,看齐家的诚意,只是蕴儿的嫁妆,自是不会少。婚期送去合了便是了。」
「听闻齐公子年岁不小,也是被耽误了。」
齐子辙闻歌知雅意,点头,神色郑重地说:「沈老夫人说的是,也是为此,才想着早入迎娶沈姑娘入门。至于聘礼,既然真心相待,定然倾其所有。」
沈老夫人吩咐姜嬷嬷将选好的日子拿过来,「既是如此,那就选在三月后吧,这时还不热,办喜事也好。」
「多谢。」齐子辙笑道,两人又说了几句,主宾皆欢,散去。
张嬷嬷笑容满面地前来报信,「姑娘和齐公子的婚期定下了,六月初十,满打满算就三个月。这事也真多,得赶了。」她见沈曦蕴没说话,赶紧又劝道:「姑娘,虽说婚事紧了点,可前有虎后有狼,夜长梦多。再者,这婚期是齐公子求来的,姑娘也不掉价。」
沈曦蕴轻声低语,「嬷嬷放心,我,高兴。」她后头的言语轻如蚊蝇,却让张嬷嬷听了哈哈大笑。
她不得不羞红了脸,躲开来,六月初十,真好。
从沈老夫人手中接过齐子辙寄送过来的信件时,沈曦蕴内心所有的忐忑与不安,全都消除了。在她把齐子辙想要寻找的沈家仆人消息告诉齐子辙,等她回到院中坐定,才猛然想起齐子辙不是沈宴,他只是个白身的举子,而那仆人,经过她苦思冥想,在前世中的只言片语和零碎的记忆碎片中,串联起来,才恍然大悟,那个仆人,恐怕真的是二姨娘身边的人。
随之而来是沈曦蕴的担忧和焦灼,她生怕齐子辙被害了,自己还没有过门就成了寡妇,又怕他被伤了,耽误了下一场的开考。她不想他的前途因为她而受到打击。
如今见了他报平安的消息,脑海中的那根弦,终于松了。
隔了两日,姑娘们全都在自己院中做绣活,沈家的两位公子依然在外游荡不着家。傍晚沈家府中的家主沈宴和主母孙氏一前一后匆匆进入竹院,不过一刻钟,沈宴率先怒气冲冲离去,而孙氏则垂眸不语,耷拉着脑袋被孙嬷嬷扶着走出竹院。
黄昏刚过,夜幕降临之时,河间城内灯火渐灭,夜深人静,沈家偏僻角门停了一辆破旧的马车,沈家的二姨娘被堵着嘴巴捆着送上了马车,那辆马车,消失在夜里,只余留下隐隐传来的马蹄声。
沈家看似还是原来的沈家,但不过短短几日,内院掌权之人早已经换了。仆人人心波动,门房花厅里的下人,偷懒耍滑,比比皆是。一路到了后院的大小厨房,各自为主,连做个菜,有时候都要吵吵闹闹。
以往依附于孙氏手下的婆子们,强悍的都撸起袖子,就想着趁机会翻身或者抓住沈老夫人手下人的痛脚,拼命踩。
自从二姨娘被无声无息打发出去,上下奴仆全都安静下来了。
压抑了两日,沈老夫人发了话,盛夏将至,晚春时节,正好开个花宴,也是为着替年纪适合说亲的沈家姑娘相看。
上辈子沈曦蕴从来都没有参加过花宴,本以为和自己并不相干。姜嬷嬷却带着河间城内最为有名的绣娘过来替她量了尺寸。
绣娘拿着尺寸出去,沈曦蕴留下姜嬷嬷说话,她仿若在想些什么凝重的心事,眼皮子抬了几下,欲言又止后,才说:「嬷嬷,这花宴,我不太适合去,我,已经定亲了。」
姜嬷嬷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大事,一听这事,笑着拍手安抚她说:「二姑娘倒是心实,老夫人办这花宴,除了附庸风雅,也是为二姑娘好。二姑娘虽说自幼养在夫人膝下,可夫人到底是安国公府出身,教养与我们沈家略有不同。夫人进沈家门的陪房,就比其他房的夫人们多得多了。」
「二姑娘所嫁之人家境只是小康,还需姑娘自个能料理家事,不过隔天,下午估计老夫人就派人唤您过去了。」姜嬷嬷一番提点,沈曦蕴安心下来。
前世她确实不懂什么中馈之事,也是后来跟在钱夫人身边,看着学了一点。
下晌,沈老夫人喊了沈曦蕴过去,从看账本、安排事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手把手教了,连里头的那些个小窍门,都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沈曦蕴。
沈曦蕴头一回明了内院的弯弯绕绕,不禁私下里跟张嬷嬷感叹:「我这几年还活得好好的,果然夫人手下留情了。」
这话一字不差地被传到了沈老夫人、沈宴和孙氏耳朵里。沈老夫人淡淡地笑而不语,沈宴铁青着脸,哆嗦着双唇,就差骂沈曦蕴是白眼狼了,至于孙氏,又气又恨,隔天就病了,据说是起不来身,郎中看过也只是说气急攻心,肝火旺,过于抑郁,反正就是得养几天。
孙氏不顶事,正巧给了沈曦蕴好机会,趁着未出阁之前练上几次,上手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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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嫁君大吉 卷一 V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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