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找一个没爹没娘的,单峻海又觉得实在是亏待他闺女的人品了。
「阿嚏——」
严坤揉了揉鼻子,昨个儿已经喝了福宝给他熬的红糖姜汁汤了,怎么还感染了风寒不成?
一群壮年男人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就打造了一个简易的木板车,几人将家里能用得上的被子褥子以及衣物都装到了板车里,然后抱着兰娘坐到车中,用两条最厚实的棉被将她裹的严丝合缝。
孩子被兰娘抱在了怀里,粉皱的婴儿气虚极短,哭啼声和小猫叫似的,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家中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李鸿二带上家里仅剩下的小半袋粮食以及一些银钱,跟着岳父等人离开。
出镇的大路必经李家的黄羊汤面馆,在单峻河等人拖着板车埋头向前的时候,单峻海很隐秘的放缓了脚步,然后顺雷不及掩耳的,将他在李鸿二家时用烧尽的木炭条写的几片木板卡在了李家铺子外的几处地方。
「我家有粮」
「我家有很多粮」
「我家白面吃不完」
「我家顿顿干饭带肉」
几块木板上的话语都是类似的语言,这些字,还是单峻海在儿子教导闺女的时候顺道学的。
他自认自己不是个好人,睚眦必报天生小气,没道理李家欺负了他单家的人,就因为他暂时空不出手来,就放任他们了。
那些人不是抢了他侄女家吗,一家子亲戚看着他侄女早产也无动于衷,既然这样,就让他们也体验一下被人抢劫的滋味。
至于他们能不能熬过这一劫,尽人事听天命,也许他们运气好,因为识字的人不多以及木板被他们自己发现处理等原因逃过一劫,那么等他空出手了,再想想怎么对付他们,如果不那么幸运的,老天也觉得他们该尝尝侄女和侄女婿当时经历的绝望,那么对不起了,这也是他们自作自受,一报还一报罢了。
手脚麻利地做完这一切,单峻海赶紧跟上了前头的大部队。
他心里想着,有他这样一个聪明的爹,他的福宝儿将来肯定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所以说啊,夫婿靠不住,对福宝最好的,还得是他这个爹!
「回来了!」
福宝一直关注着院子外的动静,单峻海等人拖着板车回来的时候,福宝是第一个发现的,赶在她爹喊人出来帮忙之前,就开门跑出去了。
「福宝你出来做什么,大冷的天,冻坏了你怎么办,你哥呢,把人叫出来。」
单福德和严山生是紧跟在福宝身后出来的,作为那个不被亲爹怜惜的存在,单福德依旧笑的憨憨的,表情上对他爹的话还很赞同,似乎也觉得脏活累活重活就该他这个哥哥来做。
有严山生和单福德的帮忙,一群人麻利地将躺着兰娘和孩子的板车扛到了屋子里,烧了小半天的屋子早就暖和透了,李鸿二见娘子三叔家连堂屋都能用上炭火,对自家上门打秋风的愧疚和窘迫就稍稍轻了些。
这一次岳父和三叔的恩情他记心上了,日后一定会报答回来。
「二姐这是怎么了?」
福宝看到狼狈憔悴的二堂姐和二堂姐夫,拉扯了一下爹爹的袖子,凑近他耳边小声地问道。
她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不然就算二姐和二姐夫没有听从她爹和二伯的话屯粮,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境地,她不敢问的太大声,只是悄悄地询问爹爹,就怕触到二堂姐夫妇的伤心事。
「娘,把咱们空屋的炕烧热,之后一段时间,兰娘夫妇就住咱们家了,还有二哥和福才,也住咱们家来。」
镇上的一幕幕让单峻海认识到他对雪灾的认识还是太简单了,李家二老能够不顾二儿子一家的死活抢走他们赖以为生的粮食和炭火,其中固然有李鸿二这个儿子不得宠的因素在,可也表明了雪灾以及饥荒的严重性。
这还是家里有点存粮的人家呢,可想而知那些从北方一路逃荒过来,一路上冒着风雪的流民,饥寒交迫之下,为了粮食,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届时内忧外患,光想着靠村里一些青壮年保存下村里的粮食,未免太过天真了。
单峻海现在很不安,只有越来越多的人呆在一块他才能够稍微安心一些。
「兰娘这是怎么了?」
蒋婆子问出了和孙女福宝一样的问题,看着之前因为怀孕格外丰腴,现在却消瘦的下巴削尖,颧骨突出的干瘦女人,蒋婆子差点都不敢相认了。
「哇——呜呜——」
一阵哭啼从兰娘的怀里传出,比小猫喵叫响亮不了多少的声音传到屋内人的耳中,蒋婆子和苏湘脸色一变,兰娘这是早产了!
「看你们胡闹的,赶紧的,先把人放到炕上,湘儿,你去把西厢房的屋子收拾了,烧上炕,把窗户关严实,褥子越厚越好,还有福宝他们小时候用过被我仔细藏起来的孩子的襁褓和尿戒子之类的东西,统统拿出来。」
蒋婆子作为指挥忙的跟陀螺一样,作为女人,她深知在月子里着凉会对女人的身体造成什么样不可逆的影响。
她不知道在兰娘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儿子们将这个孙女冒着风雪带回来,即便用棉被棉袄将人裹得再严实,这样的天气依旧无法做到严丝合缝的将冷气阻挡在防护层外,还有兰娘现在的脸色,显然是月子没养好,营养没跟上去的征兆。
本来早产就伤身,又是郁气又是受冻的,兰娘的下半辈子,必然是要遭点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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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农门福宝 卷三 V第三十四章[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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