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回应,孟云峥调回目光。「姜姑娘怎么了?」
「啊?呃……没事。」乍听双鹰峰,她心跳促急,脸色有些泛青,费了些力气才稳住。
「孟大爷所说的双鹰峰……我多少听过,好像是个盗匪窝,没人敢去。」
孟云峥恍然大悟颔首。「是了,你是西疆一带的人士,定然听过双鹰峰的盗匪窝。」莫怪会惊得一张脸顿失血色。他放缓语气,低柔又道:「双鹰峰的匪窝在大半年前已然扫除,那地方如今安定得很,此次再上双鹰峰亦为了确认那座匪窝不会死灰复燃。」
「那……那自从肃清盗匪后,孟大爷每隔一段时候就上去探看吗?」
「此次已是我第三度上到峰顶的鹰嘴崖壁,未见任何人迹,奇的是,连飞鸟走兽都难得遇上。」他笑笑道。
欸,那是因还有那座天然的山腹蛊瓮,那么多蛊毒之物盘踞在山中某处,寻常鸟兽岂敢犯界?姜回雪只能叹在心底,但想到他所说,双鹰峰上见不到任何人烟,一颗心又稍觉安稳了些。
背着默儿岀逃的那日,许多事鲜明又模糊,鲜明的是非逃不可、赌上性命都得逃的决心,模糊的是一幕幕脑中残存的场景和画面。
「魇门」门主……还有那个为虎作偎的女人……那一对令人作呕的男女,他们都倒下了,她亲眼所见,他们都倒了,那个男人甚至七孔流血,也许当真死透,他既死,那么,那个女人无所依附,便成不了什么事,更或许……连那女人也死了啊,所以双鹰峰上一片平静,毫无异状。
这一边,孟云峥见她似有些出神,正欲开口询问,缩在角落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姑娘忽然发出一声近似欢呼的笑声,引得两名大人同时抬眼望去。
「姊姊、姊姊——」默儿晃动手里的「十二连环」,所有的小环竟然全都解开,按顺序一个个挪到另一边。
小站娘抬高精致的小下巴,脸蛋因兴奋而变得红彤彤,望着姊姊时,两眼亮晶晶,瞥向孟云峥时,眸光带着的是睥睨神气,得意至极得很啊。
姜回雪回过神来不禁失笑,见默儿如今这般无忧无虑,她心中更觉柔软。
「那『十二连环』是孟大爷的,默儿不问便取,如何可以?」故意板起脸。
「唔……」小姑娘收敛得意的神情,两颊微鼓。
「默儿听话,快把东西还给孟大爷,听到没有?」
听到姊姊这般要求,小姑娘表情无比挣扎,但,狗急了跳墙,默儿被逼急了,小脑袋瓜动得快,连话都肯多说。她对一直但笑不语的男人道——
「不问便取,不可以,那、那回了就可以。你送默儿的,对不?是默儿的了,对不?」
孟云峥嘴角略深。「对。它是默儿的了。」
小姑娘忽地眉开眼笑,笑得犹若三春降临。
默儿不再说话,小身子缩回温暖角落,抱着「十二连环」又一次沉迷,将解开的小环变着法子环环相扣回去。
姜回雪唇上笑意亦深,看着小姑娘,不一会儿,眸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男人那张峻毅的侧颜上。
岂料,那张磊落刚正的面庞突然朝她转正,逮到她的偷觑。
噢,她的脸……绝对又红了啊!
咬咬唇,她倏地站起,还把他搁在一旁的披风抓在手中。
「……姜姑娘?」朗眉一挑。
「我、我……那个……方才觑见,孟大爷的披风有小破洞,我近来针线活儿学得还成,婆婆和婶子们教会我很多,我……我帮大爷缝补缝补吧?」
姑娘家脸红给他看,孟云峥顿觉气息微烫,但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也不想说。
小灶房里的氛围温暖静好,与曾在旧家度过的幼年时光很是相似,他内心清楚,不该这么晚还逗留不走,但就是有些挪不动双腿。
再多待一会儿,再一会儿便好。
他喜欢看她们姊妹俩处在一块儿的样子,觉得小姑娘很逗,觉得大姑娘其实也挺爱逗着自家妹子,让他也跟着想去逗弄,仿佛连手「欺负」孩子,挺乐的。
耳根与颈项热痒热痒的,他状若不经意般抬手抚了抚颈后,道——
「那就有劳姑娘。」
意想不到的事情,好像就是这么开始的。
那一晩,姑娘家帮他缝补披风上的破洞,针脚整整齐齐、服服贴贴,想他不请自来,又吃又喝还要人家替他补衣,这样不行,隔日他开始访遍帝京大小童玩行,专找得动脑子加上手巧才能玩得好的玩意儿,送去大杂院家。
东西主要是给默儿的,如此一来,她这个当姊姊的就比较不会拒绝,因为他知晓,她亦是喜欢见那小姑娘笑逐颜开。
结果从童玩行买得的玩意儿才送去没多久,他就收到她回赠的一双靴子。
莫怪那天他又去等粥喝粥,瞥见她时不时盯着他的脚看,原来是在推敲他脚底尺寸,她亲手裁制的黑靴款式简单利落,靴底纳得甚是密,铺着厚厚一层毛皮垫子,那时候他再次领命往北地办差,帝京虽已春临百花齐放,一同苦寒的北地仍见湖面结、霜雪晶莹,他踏着她为他缝制的软靴,头一回体会,一双花了心思又下足功夫制成的靴子,实能令人足踏雪地之时,如履厚土绿草之上。
从北地返京,他沿途再次搜集能送给小姑娘的玩意,带回去当作回礼。
一来二往,便有来有往,她替自家妹子收下礼物,回头又整了一篮子蜜枣糖糕相赠。
然后某一日,一样在外地办差,他在一个赶集儿的摊头上见到一支雕刻精细的木质梅花,因为是木头而已,既未镶珠亦未嵌玉,值不了多少钱,却让他想到她。
他买了那根梅花木簪带回去给她,那是头一次他专为她所买,不是想博取她家小妹子欢欣,不是为了回礼,仅觉那根子就该属于她。
男女之间有这般举措实是孟浪,但她没有多说什么,仿佛能理解他所想。
她收下他的木簪时,鹅蛋脸白里透出红暖,颊面宛如花绽,温驯的眸子闪动水润光芒,像强掩着什么,那闪亮的水光令他有些困惑但又不知如何问清。
到得他又必须离开京城的时候,他收到她亲手裁维的三套夏衫。
夏衫布面舒薄透气,一条柔韧皮带往腰间一缠,再套上绑手,立时成了方便在夏季活动的劲装,所谓轻囊方能致远,当时在外东西奔波、纵贯南北的他,完全就靠她那三套夏衫撑过一整个暑热盛夏,办妥好几件差事。
尔后夏去冬来,冬去春临,时节过了一个又是一个。
他人若在帝京,就会时常回旧家探看,他若不在,总不忘将旧家里的人儿托师妹和「六扇门」的弟兄多关照。
年复一年,再年复一年,五个年头飞也似度过,好似飞鸿踏雪泥,不着痕迹,但姑娘家摆在松香巷的粥摊到底养出一票老顾客,已不愁没生意上门。
日子好过了,她把自家妹子也养得白白嫩嫩,那懒得动嘴皮且对特定事物异常聪明的小姑娘个头儿抽长许多,倒是她这个当姊姊的,依然娇娇小小,纤瘦秀气,身长都被自家妹子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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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有毒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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