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总是大事,送礼也能表示心意。」素真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惆怅,并没逃过顾夫人的眼,她心中叹息,这种心绪,是最难以消解的。
这时,紫鸳手里捧着一个小瓷坛走进屋里。
「小姐,桂花已经收好了,今年雨水勤,只有这麽一小坛呢。」
「你拿去把桂花收拾了,再照往年的法子,做出桂花酿来。」素真吩咐着紫鸳,突然微微一笑,「方才母亲问,要送什麽东西去苏府,我这里还收着几瓶去年的桂花酿,不如就把这送过去,恭贺表兄。」
「小姐,那酒……」
红鸯才急急地说了这麽一句,素真就打断她道:「那酒定是被你们收到柜子里,还不快些寻出来。表兄订亲,我很欢喜,也要痛饮一杯。」
这酒,是去年和苏沧一起做的,那时苏沧爬到树上,把桂花摇落下来,她在树下抬头望去,笑声彷佛能传到天际。
「既是你亲自做的美酒,想来苏夫人和苏公子,定会十分欢喜。」顾夫人见红鸯拿着两瓶酒走出,忙叫自己丫鬟接了,笑盈盈说了这麽一句。
素真收起思绪,浅笑回答,「是啊,舅母定会十分欢喜。」
这句话虽然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却有如一根刺,直直地往她心口刺去,舅母,舅母,这个曾对自己温柔体贴百般呵护的女子,其实她一直不喜欢自己吧。不然怎会在自己离开苏府仅仅一个月後,就为苏沧订亲?
世家大族光寻合适的媳妇人选就要花上好几个月,这个儿媳定是舅母早就看中的了。
素真觉得心口一阵阵地疼,但在继母面前,她还是要保持住端庄娴雅,看见素婉撒娇地依偎在顾夫人怀中,她羡慕地想,有亲娘和没亲娘,毕竟是不一样的。
纵然在国公府,两个舅母看起来都对自己百般疼爱,在侯府,顾夫人对自己也温柔体贴,但她晓得,不同就是不同。
顾夫人猜得出她表面平静,心里怕还是难受的,见状也没多留,带着女儿离去。
送走了顾夫人母女,素真站在窗边,这雨,下起来就似乎没有了尽头,不知道自己在苏府的住所,院子里那棵桂花,是否也像这棵桂花一样,被雨打得花瓣四落?
「大小姐,午饭时候到了,您今儿想吃什麽?不如,来点清淡的。」红鸯的声音在素真耳边响起。
素真动都没动一下,喃喃地道:「我什麽都不想吃。红鸯,那桂花酿还剩下几瓶?拿来,我把它喝了吧。」
红鸯上前一步,握住素真的胳膊,声音微哽地说:「小姐……」
素真轻叹,「不用为我担心,红鸯,喝完这些桂花酿,我就,什麽都记不起来了。」
「大小姐,喝完了这些,就有新的了。」
听了红鸯的安慰,素真擦掉眼角的泪,眼望着窗外,却是哑声说:「没有了,再没有新的了,你告诉紫鸳,把那些桂花都扔了吧,不用再做桂花酿了。」
过了很久,再也听不到红鸯的声音,素真晓得她已经走了,眼里的泪这才流下,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恣意流泪。
表兄,表兄,你我之间,终只能是兄妹。
镇远侯府毕竟有许多的下人,镇远侯夫妻也就是白日到太夫人屋里伺候着,到了夜里,也就把这些交给下人,两夫妻回房。
这时候夫妻之间也能说点私房话,顾夫人便把今儿去素真那里的事情细细说出。
镇远侯听完沉默了很久,就在顾夫人以为丈夫不会再就这件事发表什麽意见时,镇远侯却突然开口。
「你去镇国公府的时候,总有些差不多的人家要去的,你稍稍留心着,为素真寻一个合适的女婿。」
顾夫人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说这件事,愣了一下。
镇远侯则是叹气道:「说起来,若母亲真的……别的孩子罢了,素真就被耽搁了。」
「侯爷,我想问你……」那个疑惑就在唇边,怎麽都挡不住想问的心,在镇远侯看过来时,顾夫人终究低低地道:「外面的传言……」
「传言就是传言,夫人,素真是我的长女,你做继母的,也该多照顾她些。」镇远侯打断妻子的话。
「我晓得,可是这个把月以来,府里的情形你也知道……侯爷,你我是夫妻啊,夫妻,是该坦然相对的。」顾夫人终於忍不住把心底话吐出。
镇远侯看着妻子久久,才疲惫的开口,「我知道有些事委屈你了,可是娘不让说,我也不能说。」
说到最後一句,镇远侯话语之中,已经透出了痛苦,这种痛苦也是少有的,顾夫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晓得自己今儿不能从丈夫口中问出些什麽。
顾夫人自嘲一笑,「罢了,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侯爷,是我不该问。」
镇远侯晓得这会儿该安慰妻子,但是,怎麽安慰?他不晓得,甚至有些不愿意。
他不由得地想,如果她还在,如果陪在自己身边的是那样美丽温柔的夫人,自己的日子将是何等逍遥快活?可是,她已经不在了,留给自己一个女儿,一个长得那样像她的女儿。
镇远侯沉默地睡下,如同每一个夜晚一样。
窗外的雨声一时大一时小,雨打芭蕉,声声入耳,却也声声凄凉。
【第二章 命运突变】
「小姐,您该不会一夜没睡?」红鸯掀起帐子时,看见素真睁着眼睛,眼里满是血丝,有些心惊地说。
「横竖没有事,白日也能睡,不比在国公府时……」说着,素真把头微微一低,接着苦笑,不该提的,提了只是让自己难受。
那时候表兄关心自己,关心自己吃了多少饭,担心自己冷了热了,但以後这样的关心就要对别人了吧?
素真收起思绪,披衣起床,「今儿是表兄订亲的日子,其实我也该送几样礼物过去,只是……」
「小姐,不要去想这些了。昨儿二小姐不是给您送了个荷包,说上回见到您绣的,她也绣了个?」紫鸳不愿素真难过,急忙用别的话来岔开。
素真站起身任由两个丫鬟服侍自己穿衣,笑着道:「这是兄妹间很平常的交往,若我刻意不去提,别人才会疑惑呢。」
「对,对,小姐说的对。紫鸳,你记性好,赶紧想想,表少爷平常喜欢什麽东西?」红鸯把一块手巾铺在素真肩膀上,虽在服侍素真梳洗,嘴里却没忘记说话。
紫鸳心思较为简单,被红鸯这麽一说,就认真想了起来,「奴婢听说和表少爷订亲的是首辅的孙女,她父亲现在虽只是个五品官,可前途大好。还有人说,只怕父子宰相这种事,在本朝就要出现了,这样人家的女儿,必定是会吟诗作对的。不如小姐您写几幅字送过去,您的字,舅老爷都称赞的。」
素真讶异地啊了一声,「怎麽会是首辅的孙女呢?舅舅不是一直说,有些读书人家,看不起国公府,觉得是勳贵,仗着祖荫,而他要让他们知道,国公府也不是能这样轻易被看不起的。」
「必定是因为表少爷特别出色,不是那样纨裤。」
紫鸳向来心直口快,此话一出口,被红鸯打了一下,吩咐道:「快些去把早饭催来,小姐用了早饭,好去太夫人面前请安。」
紫鸳顿时明白这是什麽意思,吐一下舌让小丫鬟赶紧把早饭传上来。
素真用完早饭,带着丫鬟往顾太夫人上房行去。
顾太夫人院子和平常是一样的,但就在素真来到院子门口,对着卧室方向行礼时,院里走出一个丫鬟对素真道:「大小姐来了,昨夜太夫人醒了,说让大小姐您进去。」
这真是石破天惊的消息,对这位祖母,虽然年年都见,但素真总觉得,她对自己,是那样的冷漠,除了按例给赏,这位祖母真是连个笑容都吝啬给自己。
此刻,她已经醒了是好事,但为何要叫自己进去?
素真疑惑地跟在丫鬟身後进去,刚进院子,就听到素婉的笑声,待丫鬟掀起帘子,素真低头走进,把笑声听得更清楚,不但有素婉的,还有三妹素秋的声音,房间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人,除了顾夫人母女,连在外面居住的顾二夫人都带着儿女们来了。
瞧见素真走进来,顾二夫人立刻扬起笑容,「大侄女来了,我方才还在和大嫂说呢,定然是婆婆晓得自己这个大孙女来了,放心不下,这才醒了。」
整个侯府对素真都是客气疏离的态度,只有这位顾二夫人话里话外地经常挤对素真,但她是一个一年都见不到一次的长辈,对素真来说,比陌生人还要生疏三分,所以从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此刻也不例外。
素真只规规矩矩地向顾二夫人行礼,「见过二婶。」
每次都这样,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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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克夫命呢? 卷一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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