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峰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哪里肯听?笑的越发大声了。
因胭虎年纪小却有担当,性子忠厚讨喜,大家对他都多有照顾,直将他当成自家子侄,平时没事儿都要逗弄一番,更何况现下有了个现成理由?是以笑的越发大声了。
还有个四十来岁的老水手笑道:「江小子莫慌,咱们都不会说出去的,哈哈哈!」
「说来也到了年纪了,没准儿也是想媳妇了哩!」
胭虎又羞又恼,折腾出满脑门子汗,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人时,真如见了救星,当即带着哭腔的大喊起来:「大哥,二哥他们欺负我!」
以徐峰为首的众人闻言回头,果然见赵恒慢悠悠晃过来。
众人齐齐抱拳,「大当家!」
赵恒点点头,眼带笑意的问道:「这又是闹什么?」
胭虎性格天真,打认识那日就总有人想法子逗弄,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因大家都没有恶意,闹过之后感情反而更好,所以除非闹得过分,不然他也不会出手制止。
徐峰年纪比赵恒还大些,也不怕他,就拉着面红耳赤的胭虎笑呵呵地说:「大当家你瞧,这小子也到了爱美的年纪了!」
「二哥,你再这么着我就要恼了!」胭虎气急败坏的挣脱开来,眼睛瞪得溜圆。
几个人一怔,继而齐齐大笑。
赵恒看的直摇头。
这徐峰本就有些童心未泯,如今又加上一个真孩子,越发要上天了。
「得了得了,少浑说,」他半真半假的制止了,又转头看着依旧气鼓鼓的胭虎,笑着问道,「行了,我在这里,他们不敢再扑棱,你且说说是个什么情况。」
胭虎就哼了声,又挺起胸膛,特别骄傲的说:「我姐说了,北地天干物燥,这些日子大家伙又上火,手脸、唇角难免干裂流血,她心疼我,特意给我做了润口的膏子,叫什么凝露珠的,加了好些名贵的药物和香料哩!」
他有意扳回一城,便是有三分真也给说成七八分,又自顾自的补充了许多。
说起手脚干裂,这些江湖汉子们倒是很有共鸣,听到这里就不由自主的舔了舔满是死皮的嘴唇。因嘴上大多裂了口子,唾液渗入伤口,果然细细密密地疼,且连带着周围胡子下头一大圈都是又干又痒。
胭虎尚且年轻,没长胡子,所以那一大圈红彤肿胀就格外显眼,看着既滑稽又心酸。
徐峰又特意多往胭虎嘴上瞅了几眼,见的确十分滋润,原先裂开的地方也都服帖了,看着就叫人……心痒难耐。
他就酸溜溜的说:「到底是有亲姐姐的,跟我们这些孤家寡人果然不同,我们倒是没人疼没人爱的。」
胭虎的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赵恒也笑着点头,「到底是女孩儿家,心细如发。」
都是跑江湖的,艰难的时候朝不保夕,恨不得脑袋别在裤腰上讨生活,能活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关心嘴角起皮?
他们镖局里虽然也有卢娇那个姑娘,但她打小就跟同胞哥哥卢雄摸爬滚打,只恨不能当兵。后来又跟着自己走镖,作风豪迈不羁,怕不比寻常汉子都要粗拉些,饿了用桶吃饭,渴了拿壶喝水,又哪里会想到这些?
说起来似乎有些小题大做,可这么弄着,日子确实精细了,跟以前截然不同,有种……家的味道?
想到这里,赵恒不由得有些出神。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想过这个词了。
家啊,不就该是有粗有细的么……
这感觉,实在不坏。
他神游天外的当儿,徐峰等人已经桀桀怪笑着将胭虎团团包围,七手八脚的抢了他此地无银三百两捂住的凝露珠,一言不发就往自己嘴上抹,一个抹完了换下一个,等满身狼藉的胭虎重新夺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剩?
小伙子气的哇哇乱叫,简直要哭出来,这可是他姐给他的!
「我,你,你们太欺负人了!」
说着,胭虎就胡乱抓了什么,追着那些人打去了。
正大笑不止的徐峰等人一抬头就给他吓个半死,面色如土的喊道:「兄弟且慢,消消气,消消气啊!」
原来胭虎抓的竟是特意用来压船的沙袋,那一袋子怕不得有两百斤,他竟单手就抓起来了,若丢到谁身上岂不是要去半条命?
回过神来的赵恒见了也微微面色,忙上前劝和几句,又叫胭虎放了沙袋,以眼刀子捉了徐峰等人乖乖上前赔不是。
胭虎兀自气闷,徐峰等人这才意识到把小孩儿逗狠了,都转着圈儿的作揖,又赌咒发誓的许了好些好处。
听见动静的胭脂从二楼探出头来,「可是虎子又惹什么事了?」
胭虎听了越加委屈,「姐,我可是你亲弟弟!」
徐峰老脸通红,连忙解释说:「不怪小兄弟,是我们闹得过了,见谅,见谅!」
说完,几个人到底没脸,面面相觑之后就一溜烟儿跑了,气的胭虎在后头跳脚。
「姐,」他红着眼睛将那已然空了的盒子给她看,「徐二哥他们合伙抢我的东西!你看,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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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胭脂娘子 上 V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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