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如听后心下的负疚感略微轻了些,过了一会儿却道:「终归是无端改了别人的命……」
许宁冷笑道:「改了什么命?她若是安分守己,前世今生都不会遭遇不幸,你自己前儿才和我说,有些事改不了,那个人的性情就是这样,就算没遇到这一桩也会遇到那一桩,这种人你再如何救她也没用。她这一世已比上一世好多了,至少是明媒正娶,高门贵媳,父兄尚在,卫三也不过是风流些,你以为换个男子就不风流了?按她要嫁高门的那种志气,哪个男子没个三妻四妾?至少卫三上有帝姬管着,不至于太过分。」
宝如额角滚烫,人在病中,分外软弱,只是开口问许宁:「你我既知前世,改变一些人的命的同时,也会改变其他人的命,若是阴差阳错,让一个好命的人因为我们而改变了堕入火坑,你难道不觉得身上责任过于重大吗?你真的不怕吗?」
许宁看向她:「当然,最让我良心不安的事情便是我今生依然将你困在了我身边,将唐宝如的命运,与许宁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宝如看向许宁,他漆黑的眼珠子凝视着她,甚至微微有了湿意。
宝如感觉到全身烧得仿佛连灵魂都燃烧起来了一般,迷迷糊糊做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是前世一会儿是今生,汗出如浆,她感觉到有人替她解了衣服擦身子,毛巾有些冰凉,擦着擦着她身子似乎没那么热了,似乎有人换了干燥的被子重新替她裹上,又喂她水,十分温柔妥帖。
后半夜宝如似乎又感觉到冷起来,一阵阵地打着抖,然后她被一个温暖强壮的手臂搂住了,渐渐背上有热力传来,忽冷忽热的她后来终于在这温暖有力的拥抱中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被一双手臂紧紧抱在怀中睡着,男子的手臂比她粗了许多,她的手腕被一只修长的手握着,显得更纤细了,那一霎那她几乎以为自己前阵子的重生是大梦一场,而自己如今究竟身在何方、何时?她整个人都恍惚起来,转身看到许宁侧身拥抱着她正合目安睡,仍是青年样子,他进京以来似乎又长了许多,身子拔高,肩膀变得宽阔,修面也更勤快起来,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渐渐往前世那个熟悉而陌生的相爷靠拢,沉静而有威仪,冷漠而无情,唯一和前世不同的是,他待宝如倒是一直颇为温存。
宝如感觉到许宁的鼻息在自己脸上轻轻拂过,他们实在贴得太近了,穿得又实在太薄了,更可怕的是,他们毕竟曾经是多年的夫妻,身体本能并不排斥,甚至感觉到了熟悉的热度和姿势。
宝如感觉到了一丝尴尬,用手去掰许宁的手,许宁动了动,醒了过来,看着她的一瞬间也有些迷茫,居然低下头亲了她额头一下,宝如睁大眼睛瞪他,他有些莫名其妙地回望,过了一会儿眼神才渐渐清明,回忆起在自己怀中的是哪一个唐宝如。
他松开手臂,宝如想起身,却发现身子十分酸痛,每一条肌肉似乎都提醒着她才刚刚恢复体温,许宁按了按她回到枕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歇着吧,总算退热了。」
她问:「淼淼呢?」
许宁转眼看她,伸手替她掖了下被子:「和银娘睡着呢,昨天找过一下你,哄着玩别的了,又睡了。」
宝如感觉到口干舌燥,看着许宁起身自如的穿衣服系腰带,仿佛又变成刚刚重生回来的那一天,她心里尴尬困窘,对方却仿佛甚么都没有发生。
看着他出去了一会儿小荷便端了热水进来给她洗漱,欢天喜地道:「娘子可算退热了,前两天我们可吓坏了,相公都急死了,方子看着不好,也不知道去哪里请了个御医来,好厉害!开了方子来相公亲手煎了,又照顾了你一个晚上,果然退了热!」
居然请了御医来?按规矩许宁这品级可万万请不动御医的,这是央了谁?侯府定然不会有的了,难道是官家?
宝如一边洗脸梳头,感觉到身上还算干爽,连中衣也换过,想起昨夜似乎的确有人给自己抹身,她想起小荷说是许宁照顾了她一个晚上,忽然不太敢问是谁替自己擦了身。只好勉强用青盐刷了牙,又吃了些粥,许宁这两天给她的剖白分析,的确使得她心结稍解,心情缓和。
过了一会儿许宁大概也是吃完饭了,进来道:「我今天休沐,去参加个诗会,应该会遇见宋家二郎,你要不要给宋晓菡写封信让他带进去?」
宝如想了下道:「也好。」许宁便上来替她磨墨,宝如看着他纤长白皙的手指捏着墨锭专注之极,不由忍不住打趣道:「今日居然得相公亲手服侍。」
许宁微笑:「只恨昨夜没有下雪,未能让吾妻感觉到我不辞冰雪为卿热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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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从夫愿 卷二 V第52章[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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