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亲友已离去,柯漠仍站在父亲的墓前。
柯漠的父亲柯杰两周前在公司心脏病突发休克,送医急救。他从台北赶到新竹省立医院时父亲已死亡。
柯漠国中毕业后就到美国留学,二十二岁便拿到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建筑双博士学位。在学期间,他于美国开了家营建材料公司,而且成为美国炙手可热的建筑师。回国前,他结束美国的公司,把所有的财产和四位好友在台湾共同成立联洲企业。公司目前正值起步阶段并无盈余,但前景看好。而他也就一直待在台北忙自己的事业,没有注意到父亲的财务状况。
回想父亲的尸首还停留在医院的惬平间时,父亲的合伙人楚四郎曾拿着借据来到医院,宣称柯杰日前因欠下赌债两亿元而向他借贷,将名下股份及两栋房子转让给他后尚欠他一亿元。
柯漠怎么也不相信父亲会豪赌!
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所有认识柯杰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机械天才、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十八年前,他与楚四郎合伙开设机械工厂,由楚四郎出资并管理公司行政及财务,他负责研发农具机械。
醉心于研究开发的柯杰镇日埋首在研发新世代农业用自动机器中,他当时独力发明的农业用电动搬运车,成为当时农业界的宠儿,农业用户争相购买,工厂的业绩好得不得了。
可是十八年后,柯杰死时一文不值,而楚四郎却成为新竹首富。
太多的疑点让柯漠怀疑楚四郎──那个他父亲生前最信任、最骄傲、最要好的朋友一定有问题。
于是柯漠暗中调查,果然,他查出楚四郎用计陷害父亲,鲸吞父亲公司的股份、房子和所有财产。他又暗中请好友冷风勾引楚四郎的私人秘书陈朗朗,据她透露,那天父亲和楚四郎在办公室大吵,然后心脏病突然发作,送医时已回天乏术。
六月的艳阳高照,他对炙热的惬阳却毫无所觉,因为满腔的怒火已超越太阳的热度。
他对天发誓,要楚四郎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价。
在柯漠身后呈一字排开的是连浚、冷风、乔喻、阎君,都是台湾知名企业的接班人,贵为天之骄子。
他们五人从国小就是死党,一起出国留学,自尊和骄傲令他们在美国就学时就凭着自己的沆赋创造出自己的事业和成就。从美返台后,五人共组联洲企业,柯漠是老大。他们在心中默默发着和柯漠相同的誓言,他们一定要整倒“四郎企业”,为柯父报仇、为老大出一口气。
“阿漠!”谭深水含着泪朝丈夫的坟墓奔来。自丈夫去世的那天起,她的眼眶一直含着泪水,现在她才察觉长子陌生的转变。
唉!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柯漠的行为举止虽然还是那么温文儒雅,可是她知道,他体内有一种本质苏醒了,那是如脱野马般不可控制的野性。柯漠可爱乖巧面具下的本性终因父亲的猝死而浮现,换上一张冷酷的邪肆俊容和一双四十岁才会有的深沉炯目。
她心阚地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想为他抹去脸上的忧伤。
“妈,你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体。”柯漠真心喜欢这个后母。虽然她后来生了两个儿子,但对他仍如亲生般关爱。
“阿漠,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谭深水深深叹了口气。
“你在担心我们欠楚四郎的钱?”
“嗯。”谭深水仰起脸询问:“阿漠,我们欠楚伯伯的钱该怎么办?”
他还没有和楚四郎谈过,但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他撒谎道:“你放心,楚伯伯愿意让我分期偿还。”
“可是那么一大笔钱──”柯漠和他外公昨天私下决定,要她离开台北随父亲回台南娘家住,可是她希望能留在儿子身边帮助他。“不如我不要回台南了,我出去工作帮忙赚钱。”
“不行。”柯漠一口否决。“以成、以然年纪都还小,他们需要你的照顾。你出去工作,谁照顾他们?”
“那我到台南后就找一份工作,以成八岁,以然也六岁了,你外公、外婆照顾得来。”谭深水又说。
“我说不行就不行。”
“柯漠,别忘记谁才是母亲!”谭深水斥责道。
关于这一点,柯漠的确常常忘记。他改以谦逊的悻度面对她,“妈,以成、以然本来就很任性,如果你不在他们身边,任他们让外公、外婆骄宠下去,他们一定会变成小霸王。”
谭深水立刻被说服了。“可是──”
“妈,这段时间我想全心还清欠楚伯伯的债务,不想为你、以成、以然的事分心。你能答应我好好照顾以成、以然吗?”
“好吧。”
要谭深水顺从实在太容易了,柯漠在母亲答应后把她推给同伴。“麻烦你们送我母亲回家。”
“你不回去吗?”谭深水问柯漠。
“我要去找楚四郎。”他转身离去。
“你找他有事吗?”
“没有,只是找他聊聊。”
谭深水了解儿子,儿子的眼神太奇怪了,她不放心地以小跑步跟在他后面追赶着,“我跟你去。”
“老大,我们跟你一起去。”冷风等四人和谭深水同时说出。
“不,我自己去。”柯漠上车,给连浚他们一个暗示的眼神,“麻烦你们帮我送我母亲回去。”
“真的不需要我们和你一起去?”连浚问。
最善解人意的乔喻按住连浚和冷风的肩膀。“我们送伯母回去,顺便帮伯母整理行李。”
“可是阿漠──”谭深水为难地看着儿子和他的朋友们。
“伯母,柯漠只是想去找楚四郎泡茶、聊沆。”阎君搂住谭深水的肩,镇定地撒谎,安抚不安的她。
“是啊,伯母。”乔喻也搂住谭深水的腰。
四个高大的男孩把谭深水哄得团团转,不动声色地把她掳上车。连浚回头给柯漠一个“OK”的手势。
※※※
“董事长,柯公子找。”陈朗朗妖娇地走进楚四郎的办公室通报。
“快请。”楚四郎立刻放下公文,近乎着迷地盯着走进来的柯漠,目光无法离开他。
他看着柯模长大,非常清楚柯漠从小就拥有一股任何人都难以抗拒的魅力,有着孩子的沆真可爱,却也同时拥有触特的聪明。如今二十二岁的他俨然有股大将之风,加上天生具有吸引人跟随他的本领,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杰出的领导人物。他真是非常嫉妒阿杰拥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儿子。
不过没关系,老天爷不给他儿子,他也能靠自己的力量得到优良的血统,继承楚家的香火。
哈哈哈┅┅楚四郎在心中大笑,直到柯漠走到桌前,他才收敛心中的得意。
“世,请坐。”楚四郎努努肥胖的双下巴,示意他在桌前的椅子坐下,然后假装遗憾地说:“请原谅我抽不出时间出席柯兄的葬礼。”
“少跟我装模作样,虽然你把我爸妈骗得团团转,但你以为骗得了我吗?”柯漠大辣辣地坐上椅子,憎恶地看着他。
“柯漠,现在是法治社会,凡事讲求证据,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鲸吞柯杰的财产?在商场上不可以乱说话的道理你该懂。”
“哼,你这是不打自招。”
楚四郎愣了一下,然后大笑,欺人至甚地说:“对,我侵吞柯杰的财产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他早知道柯漠这小子聪明绝顶,但再聪明也绝对猜不到他的用意┅┅柯漠一定想不到,他还打算侵占他的种。
哈哈哈┅┅楚四郎不断在心中大笑。他能不这么做吗?十八年前的一场车祸害他失去性能力,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怨恨脱序的生命。如今他有权有势,可以任意摆布他人。
“三个月。”柯漠冷笑,“三个月之内,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死得比我父亲还难看。”
“好大的口气和勇气。”楚四郎若非老江湖,一定会被柯漠那种狂傲嚣张的态度唬住。“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别以为开了家不赚钱的小鲍司就可以跟我斗。我可是新竹的首富,有数十亿元的资产,你这辈子也别想蠃过过。而且别忘了,你父亲还欠我一亿元。”
“我明天会把一亿元汇入你的户头。”柯漠转身欲走。
“事情没那么简单。”
楚四郎的话留住了柯漠。
“你以为我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要你还我那区区一亿元吗?”楚四郎的目光因美梦即将成真而发光。
柯漠冷笑地转身面对他,年轻的脸庞却有着比楚四郎更深沉的睿智。他双手环胸,眼睛危险地眯着,“你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这只老肥猪葫芦到底装什么膏药?在揭露他侵吞父亲股份的恶行后,他竟仍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可见他嚣张至极。
“我要你入赘我们楚家,签字成为我女儿的丈夫,将来你所生的每一个孩子都要姓楚。”
“哈哈哈┅┅”柯漠彷佛听见天大的笑话般,大声嗤笑着,“入赘?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简直是痴人说梦。”
楚四郎缓缓从抽屉中拿出两份文件,打开其中一份。“这是你妈妈签的本票和借据,告诉我,还不可能吗?”
柯漠垂下视线,看见证深水亲笔签下的本票和借据,他的脸色由青转黑,脸颊因愤怒而僵硬,双拳紧握得泛青。
借据上注明若柯漠不答应入赘楚家,本票的到期日就在明天,谭深水将因而入狱。
楚四郎又打开另外一份文件。“这是结婚证书和入赘的合约,你若不签字,我就让你母亲立刻进监牢。如果你生下令我满意的男孙,我就把属于你应继承的财产还给你。当然,我不会要求你冠我楚家的姓,那未免太伤你的自尊了。”
柯漠一把揪起楚四郎的领子,抡起拳头。
那巨拳吓坏了楚四郎,他脸色苍白地警告,“柯漠,你要敢打我就──”他话还没说完,脸被巨拳打歪了半边,血和一颗牙齿从口中喷出。
“这只是给你个小小的警告,惹火我,你会后悔一辈子。”柯漠从口袋掏出金笔,在证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会签字只是缓兵之计,即使内心愤怒若狂,他还是能保持冷静。他的脑海浮出上百个对付楚四郎的手段,但都在考量母亲的安全之下被一一打消。只要楚四郎握有母亲签下的本票、借据,他终将投降。
楚四郎捂住破裂的嘴角,模糊不清地嚷:“你这臭小子竟敢打我,我会让你尝到打我的后果。”
“楚四郎,你愚昧地找上了我,恕不得人。”屈辱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柯漠的心脏,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是他不能控制的,他不曾受制于人,更遑论“要他的种”如此的奇耻大辱。
入赘?!他死也不可能卖掉自己,但为了母亲,他下地狱也要把她救出来。
最令楚四郎惊讶的,柯漠竟然带着胜利的笑容离去,而倒在地上的自己反而像个失败者。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尽避脸颊灼痛,他的心还是喜悦的。柯漠的一拳证明了他的勇敢,证明他够格为楚家延续香火。
楚家世代居住在新竹县,是当地有名的大地主。
清朝末年,他们在关西镇盖了一栋方圆百里内独一无二的两层楼花园洋房。这栋豪华洋房的建材全由国外进口,西式的前卫建筑风格非常耀眼傲人。
他们世代在此务农,雇用没有土地的镇民为他们栽种稻米、蔬果、养殖牲禽,然后创立一间间商店,高价贩售自行生产的农产品,从中赚取暴利。
民国三十八年,政府实施三七五减租政策后,他们仍拥有关西镇三分之二的土地。
时值楚家第五代楚四郎出生。
楚家世代单传,楚长天时生有四子,原以为楚家从此可以摆脱一脉单传的命运,但他的三个儿子在成年后、来不及娶妻生子时相继去世。楚长天过世时,只剩下二十一岁的四子楚四郎为他送终。
※※※
楚四郎有鉴于家族人丁单薄,于是在父亲去世满百日时,立刻娶了镇上第一美女林美凤。
林美凤怀孕七个月时早产,由于胎位不正,母体难产。他为了救老婆肚子的孩子,深夜开快车到市区找医生,中途不幸发生车祸。隔天清晨,妻子安全地产下一名女婴,取名楚若。而他却因为那次车祸而丧失生殖能力。
由于失去生殖能力,楚四郎把生活的重心转向事业。他卖掉祖先遗留在关西镇的所有土地,只留下祖宅,带着庞大的资金转往市中心发展,十八年后,成为新竹的首富。
在这十八年当中,他很少回关西的老宅,因为他恨死了害他不能生育的妻女,所以除了道义上供给她们生活所需外,根本不把她们当亲人看待。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女儿长大了,而他终于开窍。她虽然是个不中用的女儿,但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继承楚家血缘的下一代。
他无情地只认定楚若体内的血液,对她不再有多一分的亲情。
这样无情的男人,林美凤忍受了十九年。她知道丈夫有多么恨她和女儿,可是她一直努力保护女儿不受父亲冷漠的影响。幸好楚四郎很少回家,楚若在母亲的呵护下长成善良、开朗、有礼的娉婷美少女。
敏感的楚若隐约察觉到父母之间的不睦,所以她常逗母亲开心,同时在她善良的心中,对父亲仍存着孺慕之情。
凌晨时分,楚四郎回到关西的老宅。
老佣人喜姨前来开门,讶异地看着男主人,“老爷,您┅┅回来了。”
“见鬼啦,眼睛瞪这么大!”他很讨厌这个苦瓜脸的喜姨,要不是她是随妻子陪嫁过来的佣人,他早把她踢出门了。
“对不起。”喜姨垂下脸,卑微地道歉。
“夫人呢?”
“夫人三天前就遵照您的指示,到美国接受心脏病治疗了呀!”喜姨不高兴男主人竟如此忽略女主人。
“对喔!”楚四郎这才想到,妻子林美凤被他送到美国接受心脏病治疗了。其实她根本没病,那只是送走她的借口。
喜姨看见男主人眼中异样的神采,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她小心地问:“您要回房间休息吗?”
“叫楚若下来。”
“小姐可能睡了。”
“他妈的,我冯什么要忍受你无礼的悻度?”楚四郎愤怒地走到楼梯前,扯开嗓门朝二楼大喊:“楚若,马上给我下来。”
楚若听见父亲的声音,立刻奔出房门。
楚四郎坐在一张面对楼梯的沙发上,听见楚若下楼的脚步声,却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不确定地停留在楼梯底端,小声地喊:“爸爸。”
楚四郎这才抬头,非常不满意地大声骂道:“还不过来,你这温温吞吞的德行若遗传给我的孙子,怎么办?”
“是。”楚若小跑步地来到父亲面前,垂下眼眸站着。尽避她很想仔细端详父亲,但母亲曾经教导她,没有父亲的允准,不能坐下也不能直视父亲。
楚四郎宛如皇帝,大辣辣地坐在椅子上,目光不屑地上下打量女儿。打从这个可恨的女儿出生以来,他还是首次仔细地打量她。
他嫌恶地发现,女儿遗传母亲的美貌。美貌?!哼,比天仙美丽的姿容还不如一个健康的子宫。
不过,现在女儿有一个健康的子宫了,他照样可以延续楚家的香火。美丽的脸总比一张麻子脸优秀,而且她还有一点令他满意的地方,就是这个女儿和她母亲一样,懦弱、很好控制。
楚四郎并没有让女儿坐下,尽避她有一个健康的子宫即将帮他生男孙,她还是没有资格和他平起平坐。他直接下令,“我要你嫁给柯漠。”
“什么?!”楚若抬起惊诧的小脸。
柯漠?!十年来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柯伯伯的追悼会上。他看起来很悲伤,但还是那么盛气凌人。她坐在追悼席上,看见前后左右的女人视线都离不开他。这也难怪,他俊脸上的落寞令所有女人为之心酸。
她曾听柯伯母说过,他在美国颇有成就,拿到两个博士学位和建筑师资格,是一个大家公认的沆才。
她要结婚,而且还是和柯漠?!这个消息令她震惊不已。
楚四郎的眼中充满嫌恶,“你那贱母亲没能帮我生个儿子,你就要负责帮我生一个男孙。”
“可是就算我结婚生子了,孩子也不可能姓楚呀!”
“为什么不行?柯漠入赘我们楚家,我的孙子不就姓楚了?”一提及这开心事,楚四郎便忍不住炳哈大笑,肥厚的双下巴因大笑抖动得厉害。
“入赘?!”楚若万般惊讶,她无法想像那种王者似的男人愿委身入赘。“为什么?”
虽然被柯漠揍了一拳,但提起这个女婿,他仍赞不绝口,“柯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领导人才,一个非常优秀的青年,将来一定会是个铁铮铮的汉子,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我楚家高贵的血统,生得出优秀的子嗣。而且柯杰生的都是儿子,柯漠一定能遗传他父亲,可以帮我添几个男孙──”
“我问的是你用什么方法令柯漠答应?”楚若大喊,打断父亲的话。
“你敢用这种口气对父亲说话,你母亲是怎么教的?”楚四郎用力拍桌,巨大的声响震动着夜晚宁静的空气。
“对不起。”她立刻向父亲道歉。
楚四郎满意于女儿谦卑的悻度,从口袋掏出一纸结婚证书和一枝笔。“在柯漠的旁边签下你的名字。”
“不。”楚若轻轻摇头,神情坚定地拒绝。
“你不签?!”楚四郎缓缓放下笔,凶恶地叉腰,带血的双眼暴凸,残酷地说明了她不遵从就要她好看。
天真的她并不了解楚四郎的残暴,以为他会尊重自己的决定。“爸,请你尊重我,我还不想结婚。”
“可恶,你敢不听我的话!”
“啪”地一声,楚若被父亲打倒在地。
她被打得头昏目眩、眼冒金星,但口气中仍没有不驯,只有坚决,“就算爸把我打死,我也不能害别人。”
楚四郎岂容卑微的女儿反抗。可是他没有再动手打她,因为他知道女人身体的可贵之处──怀孕生子、传宗接代。他忍住气,重重地坐下,对着女儿冷笑。没关系,他还有法宝,不怕女儿反抗。
“如果你不肯签字,乖乖为我生下男孙,我就断绝你母亲在美国的医疗费用,让她流落美国街头。”
“不!”楚若的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你不可能真的这么做,你不可能这么对待妈妈。”
楚四郎倒想不出为什么不可能,他直接说出原因,“我要那个没有子宫、又病恹恹、要死不活的女人干嘛?碍眼又浪费我的钱。”
她直直地望进父亲的眼底,这才发现其间的兽性和冷味。怪不得每次对母亲提到父亲,母亲总会有技巧地转移话题,不愿多提。
“别怀疑我的话,为了延续楚家的香火,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想想你一无是处的母亲若流落美国街头,将是多么凄惨的一幕呀!”
父亲的眼神令她背脊一阵飕冷,她总算看透了父亲。垂着泪,她在柯漠的名字旁边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样可以了吧?”
“婚礼在一个月后举行。”
楚若惊呼,“一个月!”
“爸爸不会亏待你的,我会为你举办一场新竹有史以来最隆重的婚礼。”到时,他要向全世界宣布柯漠入赘楚家,以报他的一拳之仇。
“爸,太快了!”
“一点也不,我设计陷害柯杰已经浪费了五年的时间。”楚四郎一点也不惭愧地说,“你在婚后一个月内,就要想办法受孕。”
谈到这种话题,纯真的楚若脸都红了。“怎么可能?!”
“我没有耐心再多等。”楚四郎逼着她,“我劝你天天都上他的床。为了得到柯漠难能可贵的种,你一切都要听从他、搏他欢心。否则期限一到,你没有怀孕,你妈就客死异乡,死无葬身之地。”
楚四郎起身,穿上西装外套准备离开了。临走前,他笑着建议泪涟涟的女儿,“你不要像你妈妈一样,故作高贵的淑女,在床上表现得像条死鱼。女人嘛,在床上就要像个荡妇,这样方可以搏得柯漠那种男人的欢心。”
他的话令楚若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她羞得无地自容,怕得脸色发青。
楚四郎走后,她奔回房间,趴在床上痛哭。父亲的警告一字一句进了她的心坎,她开始害怕了,两个月后她若还未能怀孕,那么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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