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已经追上的某个蒙面人突然从草丛里窜出,乐正熙眼不眨、气不喘,随手拔出琴中长剑挡下对方的攻击,一脚踹得那人栽回草丛里。
接着,他步伐一顿,转向树木茂盛的方向继续疾跑前行。
「小棠。」
跑了许久,那些跟屁虫依旧没有放弃的意思,他们看似追着他跑,实际上对地形的了解比他要好上太多。
逼不得已,乐正熙在百忙之中抽空问了句:「最快最安全的下山路线该怎么走?」
「咦?原来你不知道啊?」
「废话。」他知道还会在这里跟那些虾兵蟹将绕圈子大玩捉迷藏吗?
「把东西交出来!」
蓦地,有人大喊一声,并再次自一旁的草丛里冲了出来——
「啊。」崔鹿棠简短的惊愕没有蕴含多少感情,她眨着眼愣愣发呆,努力回想随着那人冲出,刚才是否有什么擦着肩膀一闪而过。
直到左肩传来尖锐的痛,直到抱着她的乐正熙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啊啊……小棠!啊——」
「你、你干嘛?」她被他吓到,下意识用手捂住方才被利刃划伤的肩膀。
那人有砍到她,不过砍歪了,因他及时闪避,伤口也没有多深,就是刀刃划破皮肉血流出来,他的那声长啸简直是在为这场混乱火上加油,再加上……
「快走开!」
她出声警告,不过不是警告抱着她的男人,而是警告刚才一剑没砍中,正想继续追击的蒙面人。
可惜有点太迟。
乐正熙彷佛失控般用手上长剑攻击被震慑住的追兵,在情绪狂乱之中,脚下一滑,连带着她一起滚下隐没在无数杂草和树木的山坡底下……
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瞬间浮现脑海,真实又鲜明。
记忆里的小棠与眼前这个彻底重迭。
血,有好多的血……
年少的乐正熙一脸失神地跪坐在地。
面前趴着一头老虎,身上遍布伤痕,早已失去生命的迹象。
一把长剑被随意丢弃在地上,剑身沾满鲜血,浓稠的红,遮蔽了剑身原先的锋利光华,猛虎便是被这把长剑所杀。
他没有受伤,就连一点点擦伤都没有。
师父传授的武功足以对付一头老虎,更何况他提剑上前的时候,它正在用爪子戏玩着濒临死亡的猎物,疏于防备,在血盆大口张开的瞬间,便被他残忍猎杀。
残忍?
是的,他找不到词来形容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
瞅见那种光景,脑子无法思考,愤怒与悲伤的情绪一块儿蜂拥而至,冲出口的怒吼几乎响彻山林。
在他能做出正常判断之前,长剑就已经送了出去,一连数十剑,每一剑都使得狠辣不留情,眼里好像有什么掉了出来,他跑得太急,没有留意,那几颗晶莹的玩意儿全部被拂面冷风所带走。
他抢走了猛虎的猎物,此,她就在他怀里,她,是小棠。
「小棠?」
他唤着她,语音很是小心翼翼,比撩抚琴上的丝弦时还要谨慎,比对待珍稀易碎的物品还要轻柔珍惜。
然而没有响应,只有虚弱的呼吸断续响起,小小的身子轻颤着,弱小又可怜。
她浑身是血,殷红鲜血从被猛虎利齿、利爪弄伤的地方缓慢渗出来,痛苦的呻吟牵动小脸的肌肤,可爱的五官酿成一团。
听说山的深处有冰蚕,会吐千年蚕丝,我去找来,给你修补好琴弦。
那时她这么说。她不小心弄断了他琴上的弦,所以要去为他找千年蚕丝。
你放心,我对山中的道路无比熟悉,去去就回来,不用花费很长时间的!
「骗子。」
少年秀气的脸庞强自忍耐,薄唇吐出语音破碎的两个字,随后难过地抿成一条直线,抱着弱小身躯的手臂紧了又紧。
血的气味、血的颜色,萦绕在她周遭,浸濡着把她弄成一个血人儿,不愿刺目到疼痛的血色就此把她吞噬,他举袖为她擦去脸上的血污。
「你不是一直都没有回来吗?」
好久没看到她回来,他便来找她。
她或许熟悉山里的路,住在山里深处的凶猛野兽却不熟悉她。
归根究底,他不该一时心软听她说——
你先练武嘛,一会儿爷爷回来看到你没在用功又把琴弦弄断就要教训你了,我去去就回来,找会吐冰丝的蚕而已,很快很快的。
结果,他看到这种结果,她险些成为老虎口中的粮食,他虽把她救下,现下却变成这般模样。
心,好痛,是揪痛,又彷佛是被人用利器狠戳的尖锐疼痛,因她的虚弱轻喘和痛吟,无限疼痛着。
「小棠……」
眼眶好热,有薄雾一样的东西涌现,湿润眼眸,难过悲痛的情绪和一股不知名,却接近癫狂的情绪呼之欲出。
怀里的她这么轻,连练武时用到的麻布袋的一半都不及,可他站不起来。
在他眼里她比什么都重要,重要到令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脑子里分明塞满着她,一直活蹦乱跳的她和面前这个气若游丝无法动弹的她,越发填得满,就越发变成一片空白。
「求求你。」
求她,别死,求她,不要用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离开他。
想哭却哭不出来,不在意血污是否会把自己弄脏,他把脸埋在她胸口。
那里面有心跳声传来,声音太弱,一如脆弱得像具破娃娃,所以不够,完全不足够,好似随时都会停顿的心跳,让他几欲放声咆哮,怒吼着将山中所有猛兽赶尽杀绝,以发泄此刻闷堵心胸的悲恸难受。
「小棠,快起来,你不是说拿到蚕丝后要听我弹琴。」
她不回应他,就是不回应。
承诺的蚕丝她拿到手了,塞在怀里那个锦袋,丝丝缕缕微微泛起奇特的冰蓝幽光使他感觉有些冷,他下意识别开视线,把她搂得更紧,再紧一些,不让她身上微小的暖意流失。
「我不要蚕丝,那种东西,劣质的、普通的、高价的,城里要多少有多少,我只要……只要……」
他只要她啊!只想要能跑能跳、能说能笑的她。
「你答应过要做糕点给我,不会甜到让我感到恶心的糕点……你忘了吗?你起来……好不好?」
六七岁的小女娃拍着胸脯承诺要为他做那么、那么多,她的心里除了他根本放不下别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是属于他的了。
白嫩胖短的手指曾有着面粉与糖的香昧,她说为了等他来山上做点心给他吃,练习了许久。
如今血腥肆虐,他闻不到甜腻的香味,闻不到属于她的馨香,一切彷佛都要消融在这片血红之中。
「小棠,你要不起来我也不走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他站不起来,好怕一旦起身抱着她奔跑,就会听不见微弱心跳,害怕她在他没有察觉的短暂时间里彻底停止呼吸……
他不敢再想,也不敢起身,就这样抱着她跪坐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痛心的情绪维持了多长时间,他几乎要麻木了。
他的魂魄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丢失,木然的神情盘踞在那张专注于怀中人儿的俊秀脸庞,―直没有反应。
「熙儿,把小棠交给我,她只是受伤流血,并没有危害到性命,我要带她回去包扎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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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师兄,要正经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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