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春家侄子已被闻讯而来的春大娘带到医馆,见莲笙寻来,破口大骂,「骚浪下作的娼妇,就是个扫把星,可怜我家侄儿,安安份份地做些买卖,竟是祸从天降,老天怎么不让这贱人偿命?」
董方大喝,「闭嘴」
不知死活的妇人,洪姑娘也是她能骂的,他小心地观看姑娘的脸色,只见她纹丝不动,表情不变,心中暗赞,不愧是他们爷看中的女子,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魄就不是常人能比。
莲笙认出那塌上躺着的男子,正是昨日那茶楼上的人,想着那隐隐的一瞥,只觉那侵略性的猥琐目光无比的让人厌恶,她看着那哭唱俱作的妇人,又看着医塌上躺着的年轻人,开口询问大夫,「此人伤情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那大夫是个耿直的,这春家侄子伤的并不重,不过是血糊了脸,看着恐怖,实则并没有击中要害,便对着她开口道,「并无性命之忧,应是晕死过去,用药后很快就会醒来。」
「你个庸医,都头破血流了,还无性命之忧,是不是也见这洪家的狐狸精貌美,想沾人家的骚气所以才胡言乱语。」春大娘不干了,侄子伤得这么重,这次不把那洪家扒层皮下来,她就不姓春!
老大夫气得手真哆嗦,这老妇,满口岐黄,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人说得如此难听,传扬出去,怕是晚节不保,手上的银针不留情地扎下去,把那春家侄子扎得跳起,当下从塌上摔下来。
他一抹脸上的血迹,大声地叫嚷,「老大夫要杀人灭口,他肯定和洪家的骚狐狸有一腿,大伙儿替我做个见证,向洪家讨个公道。」
有那混不吝的汉子一边对着莲笙的美貌流口水,一边跟着起哄,「这还不简单,将你打成如此重伤,自然是要他洪家派人好吃好喝的侍候你,我看不如就让洪家大娘子跟你家去,正好尝了这冤债。」
此言正中春家侄子的下怀,连那春大娘也眼珠一转,哭得更是大声,「我可怜的侄儿哦,还没娶媳妇呢,被人害成这样,怕是以后亲事都困难,我老婆子不管,一定要洪家给我们一个说法。」
说罢,眼睛瞅着莲笙,如同看囊中物般,那春家侄子更是过份,目光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淫邪的眼停留在她曼妙的腰肢上,似要剥开那衣裳般的露骨!
董方赶紧护在莲笙前面,狠狠地盯着那春家侄子,不知死活的蠢物,死到临头都不自知,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动手,真想当场将他那双招子挖出来。
远处走来一个黑衣长袍男子,黑色发带垂在脑后,明明瞧着很远,却一眨眼就走到跟前,那周身压抑的气息迫人,围观的人群自动地让出一条路,只见来人长身玉立,面容寡淡,深幽的眼在莲笙身上扫一遍,见她无事,才对着董方道,「去,将龚神医请来。」
众人一听,有些人不认识他,暗道此人是谁,好大的口气,居然请得动龚神医,听说那龚神医为人古怪,连皇家的面子都不卖,那理亲王的王妃病重,几番相请都不上门,也有人认出霍风来,都在心中咋舌,看不出来,这不声不响的霍夫子倒是交友甚广,竟连神医都能攀上。
春大娘撇撇嘴,隐讳地瞪一眼莲笙,狐媚子,本事还不小,勾得男人一个个地往前扑,等入了她春家的门,看她怎样收拾这勾三搭四的毛病,定要治得服服帖帖,转而对上来人的眼,只觉得浑身立马凉透,那人冷眼一睨,危险地眯起,看她如同死人!
莲笙长舒一口气,刚才那春家侄子的表现是让她又气又恨,但多年的教养让她真的想不出任何的话来反击那些污言秽语,见到他只觉得心中大安,退到一旁再不开口,霍风用眼示意她回去,她点点头,从人群后面绕出去。
不一会儿,董方拉着气喘嘘嘘的龚神医来了,体态圆滚的小老头嘴里直叫唤,「董小子,慢些,老夫的骨头都快散架,你放心,只要人还有一口气,那阎王就不敢从老夫的手里抢人。」
围观的人让出一条路,龚神医看着屋子里的那位爷,马上闭嘴,看向塌上躺的人,这小子是什么人,居然敢劳动他的大驾?
只见他在春家侄子的头上抹上一层药粉,然后拿出一包银针,一一扎进穴位,很快血就止住,春大娘扑上去,「可怜的侄儿哦,差点就被人害死了,天杀的恶妇,官老爷们会替我们做主,绝不会轻饶她。」
「走开,走开,人才刚醒,你这一哭,人再昏过去,那就是你自己的责任,怨不得旁人。」龚神医没好气地将春大娘拉开,哪里来的泼妇,满口胡言乱语。
春家侄子也反应过来,不停地「哎哎」叫唤,龚神医眼一瞪,「叫什么,嚎丧啊!老夫的药是镇痛的,莫不是怀疑老夫的医术。」
「你凭什么肯定自己的医术就行,我自己的头我自己还不清楚,就是疼,快疼死了。」春家侄子不服气地喊道,这老头子怕是看出自己装痛了。
「闭嘴,你可知他是谁,天底下有谁敢怀疑他的医术。」医馆老大夫急急地开口,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龚神医,可以亲自观摩他的医术,简直是三生有幸,死而无憾,这春家侄子,居然敢质疑神医,简直是找死!
那春家侄子一听,吓出一身冷汗,这传闻中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神医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个骗子吧?当下心定,「谁知是不是个江湖骗子?」
龚神医气得跳脚,看了一眼霍风,终是没有拂袖而去,气呼呼地将药丢给老大夫,并告诉老大夫,服用此药不出三日便可痊愈,喜得老大夫恭敬地用双手接下,目送一行人离去。
且说莲笙回到家中,看见洪老爹已被安置在炕上,杜氏坐在一边喂药,她心道,他的动作倒是快!
说起如何回来的,杜氏也一阵莫名,那衙役们凶神恶煞般地把她带走,她心中知道怕是此番逃不过了,认命地低着头,任由那群人将她下到狱中,怎知正当她嫌弃地看着牢中满地的恶臭无处下脚时,那牢头将门打开,讨好陪笑地把她请出来,忙不迭地说着得罪,望她千万不要怪罪。
她何曾见过这样的世面,这群衙役平日里见着他们平头百姓是吆五喝六的,哪曾受过这样的优待,只惊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连那京兆府尹秦大人都赶来送她,言语间恭敬有加,直言让她受罪了,一行人把她送到外面,还安排马车将她送回来。
直到现在她还晕乎乎的,如云里雾里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那秦中行更是晕乎乎的,想到刚才那王府来人,惊得是直擦冷汗,把那几个衙役骂得是狗血淋头,作死的东西,猫屎糊了眼,居然把这么个人给抓进来,没看到那天自己都把人放了,谁给他们的狗胆,差点给自己惹上大祸。
几个衙役也可怜得很,一个画得跟鬼似的大娘塞给他们一些碎银,说是出命案了,现场也确实如此,想着举手之劳的事,也就笑纳了,谁知竟惹了个大人物,话说他们也不知道那被抓的妇人到底有什么来头,怎么连府尹大人都如此惧怕。
秦中行看着这群蠢货,翻个白眼,那妇人是普通,可也不看她背后是什么人,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当朝摄政王,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跟其做对。
幸好他反应快,把人安抚好了送回去,要不然,哼……
过了几日,天刚微亮,后端门的住户还在睡梦之中,洪家人在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醒来,声音是从对门春家那里发出来的,洪大和杜氏连忙披衣奔出门去,只看见春家大门紧闭,里面传来春大娘的哭声和尖利的骂声,还有男子痛楚的呼喊声。
很快附近的人家都赶了过来,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未等春家大门打开,又有一人急匆匆地赶来,正是那春氏的大哥。
春氏大哥看着妹子家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再听见里面的哭声,心道不好,儿子这两天不知从哪得来一笔横财,整天趾高气扬的,呼朋唤友成天在外胡混,也不去找洪家的麻烦,倒是不顾头上的伤,非要出去喝花酒,昨天一夜未归到现在人还没回来,他心里隐约有点不对劲。
他拍着门高声地喊着春大娘的名字,里面的人听到哥哥的声音,终于是把门打开了,好事的汉子呼啦一声全挤了进去,不一会儿,就有人尖叫着出来,还有人连忙去请大夫。
「春家的儿子被人骟了,血流得满炕都是。」那人边走边不忘记告诉围观的人,啧啧……那玩意齐根被切断,割下来的东西找都找不到,这人肯定是废了,也不知这家是造的什么孽,总共就一根独苗,这下全完了。
很快老大夫赶来,也是摇摇头,这伤他可不会看,弄不好就会死人,春大娘直骂庸医,把老大夫气得够呛,这春氏惯会满口喷粪,上次还污蔑他的清名,便是会治也不治了,气得他丢下一句,「老夫无能为力,你们去找那有本事的去吧。」
春大娘没法,只好求救似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春大哥心中也暗怪自家妹子嘴上没个把门,看着外甥捂着肚子痛得直叫唤,是又急又气,猛然想着朝阳街上住着一个早年在宫里净事房里呆过的老人,忙急火火地找人把外甥抬过去。
围观的人看着春家三人走出来,那门板上的春家儿子浑身的血,春大娘早已不见往日的猖獗,恐怕是没有时间涂脂抹粉,脸色皱得吓人,沟壑挤在一起,一条条的状若树皮,嘴里还边走边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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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娇柔易推倒 上 V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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