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是以退为进,欲拒还迎,但是等了许久,都不见她有任何行动,反倒常常见到她对着天空遥望。当她被贬为粗使丫鬟时,她甚至安于在灶房的日子,嘴角始终弯起笑,本分地做着自己的事。
他当时就觉得她不太一样,一点也不像个卧底的刺客,她甚至出乎他的意料,竟然为救冉疆而被毒蜘蛛咬到,坏了他的计划。
他怀疑她爱上冉疆,才会有此举动,但是又不像。不管是表情或是私底下的行动,她都排斥着那个男人。
在她养伤的某一夜,他无声地潜入她屋子里,见她偷偷运功打坐疗伤,他没出声,只是在暗处默默地注视着她。
直到她因为色诱冉疆而为他所不喜,被调到外院,他才确定她并未爱上那男人,只是用的手段没有成功,所以他决定见她,表明自己的身分。
他还记得,她在知道自己的存在时有多么惊讶,那可爱的表情,他到现在还铭记于心。
其他剌客若是坏了他的计划,他不会轻饶,因为每一次出手都冒着极大的风险,有可能一击不成就功亏一篑。但是对她,他却轻易原谅了,对她的宽容超出他能忍受的范围。
直到此时,她的说词越来越多漏洞,她已成功接近冉疆,成了他的宠妾,她明明有许多下手的机会,却都没出手,他不愿意去想,她或许已经有违逆组织命令的嫌疑。
种种迹象显示,她或许已经爱上那男人。
对于背叛组织命令的人,他有就地处置的生杀大权,但他发现自己不想杀她,他还想给她机会。
将她引出来带到此地,便是他为她制造的一次机会。
他的掌心轻抚在她的裸足上,上头的勒痕和磨破的伤口令他怒火中烧。
到了这地步,她竟然还想逃走?
她能逃到哪里?组织一旦下达江湖追杀令,不出十日,她就会变成一具尸骨,在化骨水下,连根骨头都不剩,从此消失于世上。
盯着掌心下的小脚,他目光幽沉深寂。
她不想杀冉疆也由不得她,他会逼她促成此事。
苗洛青拧着眉,忍着脚踝的不适,那药效令她的脚剌疼,而他涂抹的大掌又让她的脚很痒,她深吸了好几口气,一忍再忍,最后发现,他的大手停下来,莫名其妙地抓着她的脚不放,一双眼明暗不一地盯着,十分诡异,令她忐忑不安。
他该不会真的想废了她的脚吧?这想法让她太阳穴突突地跳。
当她处在心急火燎之际,他突然放手,沉声命令。
「好好休息,别再动歪脑筋,否则……我就废了你的手脚。」
她听了瑟缩一下,避开他锐利的盯视,低下头,懦懦地说:「知道了。」
她的侧颜有些苍白,额前垂下的几根发丝,将她的侧颜添了几分怯弱柔媚,更显娇美。
他盯了好一会儿,才毅然转身出屋,而这一夜,他没再用绳索绑着她。
苗洛青是在隔日清晨被叫醒的,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因此脸色有些憔悴。
涂过药后,手脚上的勒痕和伤口似是好了许多,也不再剌痛。
虽然今天没有像昨日那样五花大绑,却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她的身体被粗绳圈住腰,牢牢缠在柱子上,她的双手则绕到身后的柱子,打了个死结。
她所处的地方是一片平地,周遭没有任何可隐蔽之地,太阳高挂上头,站在太阳底下,她的狼狈模样一目了然,就像个人质,好似随时都会被就地处决。
当大地震动,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时,原本闭着眼睛的她蓦地睁开眼,盯着由远而近的那一团尘烟,心也怦怦狂跳。
逐渐逼近的人马中,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马当先,让她一眼就捕捉住,并且移不开视线。
冉疆,他来了!
下一刻,她恍然大悟。易以她为饵,将冉疆引来,这是一个陷阱!
她慌了,不知道易设了什么陷阱在等着冉疆。她咬着唇,死盯着前方,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害怕,怕下一刻冉疆在自己面前血溅当场。
「不……别来……别过来!」
她在最后终于大喊出声,她一点都不希望看着他死,虽然她曾经恨他恨得要死,但是在经历过不同的人生,尝过他的温柔深情,以及夜夜的抵死缠绵后,她才发现,在日日的相濡以沬下,竟也生出了情意。
她对他是在乎的。
她不想死,却更不想看着他死。
冉疆并不笨,在逼近前,他忽然一手举高,另一手扯住缰绳,煞住马儿,停在百步之前。而他的动作一出,后头的锦衣卫人马也训练有素地让马儿及时停下。
众人的行动竟是不慌不忙,整齐划一,敏捷而利落。
冉疆那如狼般灼亮锋利的眼,紧盯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女人,一眼认出,那是青儿。当日,青儿失踪后,便有人射了一支箭在冉府的大门上,上头绑了一封信。
手下立即将此信呈给他,信上写了地点,要他在今日中午前赶过来,否则就杀了他的女人。
明知这是一个陷阱,他依然前来,不仅为了青儿,也为了幕后主使者。
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他下战帖,敢公然与锦衣卫为敌。
除了被绑在柱子上的青儿,周围并没有其他人,而方圆百里也无法藏人,但冉疆知道,其中越是暗藏危险。
他们在明,敌人在暗,这情况对锦衣卫不利。
冉疆咧开邪笑,眼中寒芒大盛,浑身散发着噬血的杀气。他倒要看看,对方设了什么陷阱等他,最好别叫他太失望。
「放狗!」他喝令。
命令一出,立即有锦衣卫上前将带来的猎狗放出,做为先锋探子,朝中间被缚绑的苗洛青奔出。
数十只猎狗汪声大作,一马当先地冲向前,谁知一跑到中间,看不出任何异样的陆地竟像土石崩裂般下陷,那数十只猎狗也跟着掉下去,传来撕心裂肺的嗷叫声。
原来地上挖了洞,洞里设了刀,那些掉下去的猎狗被刀剌穿身躯,死状残忍。
冉疆冷笑,果然如他所料,这方圆百里没有藏身处,就只能往地底装设机关了。
「驾!」
他率先策马,往前推进五十步,其他锦衣卫也立即驾马跟进。
马儿行到陷阱前止步,冉疆从马上一跃,飞过陷阱落地后,拔出绣春刀,继续前进,手下们同样跟进,纷纷拔出绣春刀,朝前后左右转去,护卫着大人,以防埋伏。
这时,大批利箭从四周击发而至,要将他们射成刺帽。
护在冉疆周遭的锦衣卫早有准备,立即朝背上一伸,抽出藏在背上的盾牌。这盾牌极薄,本是穿在背上,做为盔甲护身,以防暗箭或偷袭,是冉疆找铁匠做出来的。
锦衣卫们一边以盾抵挡,一边持刀砍下利箭,形成一道人墙,为大人断后,让他能继续前进。
冉疆趁此拔地而起,快速奔向苗洛青,却在离她仅有五步之距,猛然地上窜出利剑,杀他个措手不及。
这是陷阱中的陷阱,一关接着一关,前头的地洞尖刀,以及利箭偷袭,不过都是为了让他分心,并牵制住他的人马,在他以为已经过关斩将、即将到达目标时,便来个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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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害成夫君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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