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说,手牵手漫步于魔境呀,又或者,美丽的血色幻月映衬下,两人背靠背,同坐树梢,天南地北乱聊——话本子常见此类狗血老套,代入她和他的身影,半点都不讨厌,她甚至在心里头大喊「甚好!甚好呀
!」,光想象,牙根就甜到发疼了,嘻嘻。
岂料,他不屑撇眸,瞧也不瞧她半眼,无情回她:「不可能,魔后我非娶不可。」
谈判,就此破烈。
喜神神生不成文守则,第一百零一条:热脸不贴冷屁股,有空不如炖鸡补。
别人给她冷屁股贴,不,冷颜冷眼冷心肠,她也不会傻傻贴过去。
虽然偶尔眼拙,瞧不懂别人脸色,还是会不小心贴了一下下,但忧歌那时的神情、那时的口吻,瞎子兼聋子都能看清楚、听明白,更遑论是她。
魔后我非娶不可。
说得这么笃定,毫无转圜余地,结束对话,很好,她也无话可说了。
难得她喜神对于某一个人,产生了谈情说爱的好兴致,结果人家一副「我先娶完别人,再来找你聊人生」的高姿态,她也只能呵呵。
偏偏真的呵笑不出来。
呵笑不出来的喜神又自我反省,兴许,他与未来魔后,亦是真情实爱、两小无猜,自小长大的竹马青梅,她才是后来后到的第三者,竟企图要拆散人家,谁比较缺德,高下立判。
「不对,第三者还算不上呢……」她咕哝着,下了个凄惨结论。
这几日,她秉持囚犯的最高原则,安安分分寻了处角落,自己安置自己,不要没节操地与他同寝共枕,把第三者罪名坐实了。
反正她人小,不占空间,到处都能睡。
忧歌也没来寻她,许是笃定她逃不出魔爪,于是放任她在寝宫随处窝藏。
况且,他手中还有人质破财,她哪能一走了之?
就算挥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起码也要带走破财呀,否则有何颜面回去面对穷神夫妇?
开喜一面想着他的渣,一面又想着他的舍身,一面觉得担心他安危的自己很蠢,一面还觉得自己这么蠢该如何是好……颇为纠结。
这种时候,特别怀念起破财,虽然小崽子没啥实质作用,好歹还是能听她吐吐苦水,陪她一块唉声叹气。
不知破财有没有被欺负,要是真欺负个小娃儿,狩夜也太不是人了……嗯,有渣侄必有渣叔,何况,他们本来就不是「人」,是魔。
开喜坐在当时老魔婢洒扫的地池畔,双手托腮,数着混浊地池,咕噜咕噜冒出的泥泡数目。
地池里,植着石菊,开似大朵寿菊,可全栋宛若石头雕成,颜色暗淡,了无生息。
可石菊极香,飘散一股沁凉味儿,闻了倒很醒脑,她现在最需要的,也是醒醒她的脑,别再想忧歌要生要死、要娶不娶。
正当她数到第三千六百八十一颗泥泡时、女子交谈声传来,由远而近,从模糊渐清晰,她本只是懒懒瞟眸过去,却瞧得越来精神了。
是未来魔后。
先前匆匆一眼,只记得七成模样,此刻,总算把剩下的三成补全了。
魔后依旧一身合衬的花红衣裳,姿容绝艳,淬了赤妆的眼尾,绘有一朵花形,点了朱红的丰唇,水亮饱满,飞睫似两把小墨扇,随其眨眼浅笑,微微扇动,秋波轻送。
领口滚了圈白兽王,极度柔软,衬托她玉肤赛雪,吐纳香息间,白兽毛轻柔拂动,彷佛活物。
乌发上的配饰,多为晶矿打造,虽非金银,布满金丝的稀罕钛矿晶,串成数条珠链,盘缠于青丝间,流溢出贵气华美。
魔后亦发现开喜的存在,她与身旁魔婢皆面露诧异,意外在魔主痕殿外,看见这名妙龄丫头。
如何能不发现?这般粉嫩模样的女子,出现于魔境萧瑟贫瘠的色彩中,如此醒目耀眼。
出自女性敏锐观察本能,未来魔后直觉这丫头身分不简单,连她素日都不被允许随意进出寝宫,寻常丫头又怎能待在此处?
未来魔后向贴身魔婢一使眼色,魔婢立马会意,跨前两步,扬声问开喜:「你是谁?为何擅闯魔主宫中!」
开喜没想搭理魔婢,一双乌眸骨碌碌,直勾勾打量未来魔后,试图挑挑人家缺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挑不出半项,她有些气馁、有些理解了忧歌的非娶不可。
换作她是忧歌,她也想娶这一位呀!
「问你话呢!放肆的小丫头,谁准你直盯着墨羽小姐看?面对未来魔境主后,还傻坐在那干么?!爬过来跪着!」狐假虎威,正是此时魔婢的行径。
未来魔后——墨羽,宛若一株高岭之花,极美,却孤冷,傲然伫立原地,下额微微扬抬,几无瑕疵的玉颜,更显冶艳,也在等着开喜下一个动作。
先前去救猋风那回,墨羽喂食风时,明明不是这副冷冷神情,猋风还夸她人美心善。
看来,她的人美心善,仅用宠物身上,不包括所有人。
开喜在心里叹三声,一只区区小魔婢,都能朝她颐指气使,她这喜神真真窝囊。
「我非魔境人,你们的魔主与魔后,在我看来,不过就是大只一点的魔族,何须要跪?」开喜语气懒散,倒也实话实说。
「大胆!」魔婢扬手,就要赏她一巴。
开喜哪会乖乖住人打,身躯俐落一偏,魔婢施力太猛,身势失去平衡,竟跌进地池里,摔了一身脏。
「我确实满大胆的,以前从来没怕过什么事。」在仙界,号称浑身是胆女汉子,与人相赌,不曾畏手畏脚,天皇至尊都敢玩。
开喜刚自夸完毕,察觉攻击扑面而至,已来不及闪避,胸口硬生生挨下淬红纤爪的重重一掌。
未料墨羽突如其来的强袭,更未料到,墨羽一副富贵娇娇女模样,竟有如此霸道魔力。
开喜被打飞出去,完全抵抗不住此番蛮劲,先是听见自己骨头遭打碎的声音,而后,才是强烈剧痛袭来,欲开口嚷疼,却是一口献血涌出。
止不了的摔滚,开喜足足飞离原位数百尺,直到撞进锐利晶藤,才在一阵晶屑溅散中停下。
开喜意识很清晰,可是身体很痛,试图撑起双肘爬起,竟半丝气力也挤不出来。
她第一次在魔境中受创如此之重,鲜血不断流淌,有些落入眼中,眼前景物一片暗红。
她无法喘气,每一口吐纳,胸口像在承受撕裂巨痛,与那种痛相较,能不能呼吸似乎一点也不重要……
分明浑身感官仅剩痛楚,她竟还有空胡思乱想——
有了这种正妻,任凭忧歌再纳几百名爱妾,也会一只只被她活活打死吧……
很显然,墨羽并没有致她于死地的打算,否则只消再一掌,便能收拾喜神小命,她不过是赏她些教训,为那几句出言不逊,付出代价。
倒是摔进地池的魔婢,又急又气,一方面气自己惨况狼狈,一方面却是她跌入池里,怀里正抱着婚宴当日,魔主及魔后须穿着的同心裳,两件贵重无比的婚袍,也沾了大半泥水——
「她害我把同心裳弄脏了!怎么办?!小姐怎么办——」魔婢急得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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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神与忧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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