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愚日前输她一局,找百花天女诓花苗时,用错了招,被百花天女误当是孟浪调戏,唤出一窝仙蜂,冲着他追叮。
仙蜂凶狠无比,不叮中目标不消失,天愚脸上的肿包,到今天也才消掉一半,被喜神指着鼻尖嘲笑久久。
此时此刻,天愚只想着如何扳回一城,也教喜神吃吃瘪。
「我说,老喜呀,这回轮我出题了吧?」
面对一张娃娃脸喊老喜,乍听颇不伦不类,但若细算两人相识光阴,那个「老」字,也不算占她便宜。
喜神喝了五六杯酒,腮色更显红润,倒是醉态不见,那对漂亮星眸,似乎更灿亮了些。
「当然行,一人一题,公平,上回你就说要回去闭关,想一个考倒我的艰巨赌局,你终于想到了吗?」她可是等好久呐。
天愚捻胡笑道:「艰不艰巨我不知道,但这赌局,放眼天界,也只有你能完成,咱们单纯赌你成或败,我嘛,当然是赌你败。」
天愚神相显老,全因当年被妖物蠪蚳盗走天人羽衣,羽衣损毁,重创修为,发色褪为灰白,看似凡人七十。
反观喜神,青涩生嫩,两人同桌共坐,你替我斟酒,我为你夹菜,真是一幅爷疼孙的好景致。
「题目先说呀。」她急迫想听。
天愚凑近她一些,貌似神秘而严肃:「你不是自豪普天之下,无人能抵抗你的喜泽加身?」
「我是呀。」她同样俏颜神秘而严肃,给自己脸上贴金。
天愚默了一默。
罢了,老友向来这德性,老喜卖瓜,自卖自夸,他还不习惯吗?
无视她的自负,天愚清清喉,说道:「可有个地方,你的喜泽绝无用处,堂堂喜神到了那,也发挥不了功能。」
这话,听得喜神可不甚好了。
面对众仙侪种种误解、蜚语、冷眼,她皆一笑置之,独独质疑她能力一事,她大大介怀。
「我不信,没有我喜泽感染不了的地方,没有能抗拒我喜神散播欢乐散播笑的俗人!」
天愚啧啧有声,食指更勤快摇动看道:「还真的有,先前我领命,前去递送邀帖,踏上那片土地,死气沉沉、浊息浓浓,光是鞋子踩上地,都沉重了千百斤。」
「到底是哪?冥城?那儿我去过呀,我往忘川里撒满了香花香粉,把川面点缀得像匹粉绸,多喜气、多好看呐!」提及她干过的丰功伟业,喜神一脸得意。
那件事,你还敢说?!
天愚可没忘记着冥城那位头儿,带领一队鬼差,踏进南天门,找她讨交代的场面……
「非冥城也,是魔境。」
「魔境?」
喜神倒也不无知,魔境这两字确实听过,只是次数太少。
当年天地劈开,清为天,浊为地,天之上,还有至清之境,而地之下,至浊之境,便是魔境。
据说,那儿住着一支上古魔族,天地混沌之初,最凶猛、最强悍的一支族群,比魔更魔,险些统御万物……也正是吃掉最多神族的一支。
「你没事送邀帖去魔境干么?不怕被当成补药吃掉?」
天愚抖了一下,喃喃说:「确实,行走于魔境,有一种被视为肥肉的错觉……呀,这不重要,魔族与我们已达成协议,互不侵扰,所以举凡仙界有一等一的盛事,都会意思意思送上帖子相邀,至于来不来,便是他们的事。」
至少,仙界这方的礼数做到了。
当然,漫长时光难以计数,魔境从无派过人来参加,一整个孤高自傲冷。
「那儿真是瘴气沉浓,教人喘不上气,世间至浊终年不散,半丝生息也无。」天愚又道。
「你要跟我赌的,就是我的喜泽能否在魔境生效?」
「咱们老友一场,我也不打算为难你,三个,就三个,你只要能让魔境里三只魔族,发自内心开怀大笑,这局便算你赢,如何?」
「听起来,我有点被小觑耶。」喜神向来好强,讨厌别人让她。
「那里的孩子,逗都逗不笑,三只相当困难了。」
「既然要做,当然得挑最难的。」她定要挑三只让天愚心服口服的「魔族」来试,省得到时说她胜之不武。
「好,一切随你。」天愚也很好商量,任由她追加赌局难度。
喜神脸上笑容自信,问道:「赢的奖品呢?」
「上回你不是说,中意芙蕖花仙手持的芙蕖伞?我去替你讨一把来。」
芙蕖伞,并非多特殊稀罕的仙器,倒是外形讨喜,整把伞宛若一枝鲜嫩荷花结放,持伞漫步蒙蒙雨中,盛接晶莹室雨露,颇有风情。
「好呀,一言为定,」奖品从来不是重点,喜神要的,是老友一脸憋屈,双丰奉上芙蕖伞的那一瞬间快意。
「别以为你赢定,此次出的题,确实刁钴呀。」天愚好意相劝,要她多留心,千万别小瞧了。
「哪里哪里,老愚你客气了。快去讨芙蕖伞呀,等我回来拿。」她神色轻松,一副将伞视为囊中物的模样,心急火燎就要走。
「输了得替我扫一百年院子呀,」天愚只来得及追嚷这一句。
然粉嫩色身影早随彩云消失,徒留串串银铃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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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神与忧 楔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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