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又是想起一桩道:「近些日子,总有人往家里递送帖子,都是些不认识的夫人,以前我虽然看着王妃应酬,可如今自己来做,却欠了章法,不知深浅,还要请王妃帮衬,看看该如何应对。」
琼娘笑了笑:「这便是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既然以后亲家翁承袭了爵位,少不得你要替父亲兄长帮衬,若是信得过我,便将拜帖拿来,我替你分个轻重缓急。你自己也拿捏了分寸,待久了便会做了。」
陈剑秋信服地点了点头,道:「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以前初嫁时,我也曾随着王妃你去应酬,可是她们那些个贵夫人,看在我是王妃大嫂的情面,才挤出几分笑意,背后可没少说我的闲话。说实在的,那时很是生出了悔意,觉得还是自己思虑不周,叫王妃你有了个出身卑贱的嫂子,平白让人笑话。」
琼娘这才明白,为何她后来叫大嫂一去去宴席时,她为什么总是推脱着有事不去了。
当下只笑道:「嘴长在她们身上,爱说什么,自不必放在自己的心上。若是论出身的高低,我这个商户女又比身为农户的身价高贵到哪里去?我之所以认定你为大嫂,便是觉得你会让我们崔家兴旺和睦,这不,你嫁来之后,我爹娘从来没说你半个‘不 ’字来,里里外外,哪样不是你操持?前些日子,我爹爹的犯了肝病,也是你及时看出他脸色发黄,这才及时请了郎中施药诊治,要你日日汤药侍候。」
琼娘一番温温婉婉的话语,自是打开了陈剑秋的心结。
而在京城的贵妇人中,却是认定这琅王妃识人之能了得,准是一早便了解了陈家的冤情,这才将个婢女聘为大嫂,又助夫君立下此等为伟世奇功。
更有人传,说这琼娘乃是福星转世。天生旺夫母,旺夫君的命盘。若论识人之能了得,那也得是夸赞琅王,怎么当初就这般慧眼英明,将这个冒着福气金光的商户娇妻娶进府门里来的呢?
不过得胜还朝的琅王,却并不觉得老婆金光闪闪,当他一路跋涉,终于领着大队人马来京城的外城门前时,心里想到的,乃是自家小琼娘那一身香喷喷的白肉。
这么一想可不得了,楚邪连马背都有些坐不住了,真恨不得立刻飞扑会府里去。
可恨的是,外城门处,黑压压一片,都是前来相迎的文武百官。
除了百官外,前来相迎的百姓也是里外三层,高呼琅王名号的声音此起彼伏。
若是换了别的臣子,此时早就胆战心惊,深怕功高震主了。
可是嘉康帝此时脸上的喜气,也是由内而外的,活脱是他自己打了胜仗一般,这几日在朝上,万岁爷是频频跟人谈起鬼门峡的大捷,在夸赞琅王骁勇时,只恨不得昭告世人,那是他亲生的儿子!
可是这等有着内秀,却不能尽情炫耀之感,也着实憋闷死人。
今日楚家军归京,皇帝便迫不及待带着文武百官,前来城门出相迎了。
接下来别是冗长的接风仪式,等琅王被迎进宫门后,已经是过午了。
得胜的将军们都以能被陛下亲自接见,如金銮殿得赐御酒而感到荣耀。只有琅王看着满桌子的酒席,脸儿黑黑的——这要是吃起酒来。何时才能返回府里?
可是圣上虽然给自己亲孙讲解了什么相思之苦,显然到了自己的亲儿子这里,便只顾着解一解自己思念儿子的相思,全然不顾儿子想媳妇的心思了。
这好不容易吃完了酒席后,嘉康帝意犹未尽,又将楚邪叫到了御书房里。
楚邪望了望天,觉得一会一定长话短说,再飞马回府。
大内总管文泰安来给琅王引路,问过安后,便引着他向御书房行去。
因为是干的察言观色伺候人的差使,文泰安可是看出了琅王脸上的不耐烦,便在路上笑着道:「王爷真乃我朝的飞将军,一举收复失地。自从得了王爷大胜的消息,万岁爷甚是高兴,整日里都是乐呵呵的。咱家很久没有看到万岁爷这样开心过了,待会还请王爷耐心陪陪皇上,这些日子,皇上因为担心王爷,连觉都睡不整夜呢……」
琅王没有说什么,不够紧皱的眉头倒是略舒展了些。文泰安心道,这位祖宗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以后得叮嘱着万岁在儿子面前卖惨,这才能讨得儿子的欢心啊!
进了书房,嘉康帝笑着站了起来,叫琅王上前,仔细打量一番,说道:「我大沅很久没有如此胜仗了。当举行庆功式,振我大沅声威,也为你庆功封赏。」
琅王沉声道:「圣上,庆功一事不忙,眼下倒是有桩事要先行处置。」
嘉康帝说道:「哦,忘山所谈何事?」
琅王道:「乃当年陈石生将军含冤被人构陷之事。」
嘉康帝沉吟道:「朕年少时见过陈石生将军数次,其人不夸夸奇谈,言辞朴实,请求收复常州的上奏,更是切中要害,实为不可多得之帅才。可惜当年大败亏输,却是差一点便断送了我大沅的国运,是以先帝才动怒,削去陈家爵位。在你入京前,朕已然颁旨恢复了陈家的爵位。」
琅王道:「陈将军的确神勇,可是让他落败的却不是大意或者时运,而是我大沅朝臣中有暗通匈奴的奸细。陈远修献沙盘后,对臣详述了陈将军当日兵败的内情和经过。非是陈将军作战失误,实则是有人为一己之私利,置大沅不顾,联络匈奴,里应外合将陈将军击败。一心为国的陈将军因而受戮,累及子孙,而通敌卖国的奸人却身居高位,子孙昌盛。臣以为当锄奸惩恶,还陈家清白,方能杨清弃浊,筑我大沅盛世。」
其实楚邪说的这些,皇帝何尝不知,他在年少时,也是对先帝爷的许多处置不甚理解。
只是待自己执握了江山后,却突然理解起自己的父皇了。
然后如今朝堂盘根错近,食古不化之臣比比皆是,实在是需要一场除尘迎新的变革。
这一点,先帝也做不到,他做不到,可他的儿子忘山能做到。
想到这,他抬头望向了楚邪,道:「在你临行前,朕便跟你说过一番话,你是有大才能之人,虽则不愿回归我刘家,却也不该偏居一隅,过蝇头小民只顾着自己的日子。既然你觉得陈氏冤枉,那这个陈年旧案便由你来主持吧。」
那天,楚邪出宫时,已经是满天的星斗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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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有钱横着走 卷五 第64章[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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