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有钱横着走 卷一 V第五十一章

  当老迈的声音停顿,琼娘便听到一个熟悉男子声音道:「多谢沧海大师。」
  说完那人似接过了东西后,便转身打开了耳房大门。
  琼娘虽则不是有意偷听,却刚好与走出耳房的人来了个顶头碰。
  算一算来,竟是有将近四个多月没有见到此人了。
  可是此时骤然遇到,他身上的檀香混杂着一股独有的男子清冽味道钻入鼻息间。曾与这人唇齿相依,纠缠不得的不堪记忆便不由自主地浮泛上来。
  她直觉低头,急急后退,可再瞥见他手上的那串佛珠时,不由得愣住了。
  金蝉线为绳,打磨细腻的黑金沙石为珠……这不正是前世里那位救下她却没有留下姓名的恩人之物吗?
  当时遍寻不到恩人,她曾经将那手串戴在了身旁,期望着恩人主动来认,却一直遍寻无果,这才歇了心思,将它放置到了自己的妆盒里。
  却不曾想,今世在这里与它提前相见。
  方才耳房的大师也说了,这手串乃是达摩遗物,只此一份,难道当年救下她的会是……
  思绪这么一乱,后退的脚步微微停顿。
  微风袭来,菩提树叶沙沙,树下丽人通身淡雅,只一玉镯垂腕,鬓角发丝拂面,微微睁大的眼儿都透着说不出的娇憨。
  楚邪觉得自己已经平静如水的心,顿时掀起了汹涌暗潮——看看,这小娘就是这么的虚伪可恨,嘴里说得是不招他,可那眼儿却是漾着波儿,闪着光儿的撩拨他呢!
  此番回转江东,除了处理积攒的政务外,他还细细严查了那历县的土木工程一事。
  他年少承爵,不及十四便接过亡父的爵位主持江东。期间江东地界纷扰,蛮夷生事,倒是让尚是年少的他磨砺得老成了许多。
  只是他与太子不睦甚久,实在不宜搬到台面上来。老琅王临终前曾经再三叮嘱他,当敬储君,万万不可生出旁的心思。
  所以无关国政的小枝小节,他都是一副难得糊涂的态度,得过且过。然后自己这番退让,倒成了他人眼中的糊涂可欺。
  他此番来京,先是拉车的马匹中毒,在街市撞人,后有历县贿赂工头,妄想给当地的水木工程买下祸根。
  这样害人的小动作,不但腌臜,还透着一股子歹毒的娘们气息,真是叫人无法容忍。
  最可恶的是,那个柳将琚,他乃大内侍卫长,据说跟太子的关系也甚是亲厚。
  琅王被惹得起了火儿,恨屋及乌,连那柳将琚也一并算在了太子一党中——保不齐赎买自己心仪厨娘的事情,也有太子谋算的成份在里面。
  不是生怕他入京分了皇上的恩宠吗?那么,他偏偏就要入京长住,不恶心死刘熙,弄回这厨娘,他江东虎狼的称呼便是浪得虚名!
  琼娘的脑中,挤满了前世今生,骤然认出前世恩人,这人的身份也着实让她大吃一惊。怔怔了好一会,待得琅王的眼神尤其不善后,才发觉自己失了神。
  她连忙又后退了一步,给王爷鞠礼道:「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王爷,奴家向王爷问安,不多打扰,奴家这就走了。」
  说完也不待王爷回答,急急转身欲离去。
  琅王拉着长音道:「请崔小姐且留一步。」
  琼娘不好装作耳聋,便转身双手交握立在那了。
  事隔快四个月,楚邪当时气捏得茶杯尽碎的火气,如今倒是能好好地隐藏进莫测高深的漠然表情里。
  琅王手捏的方才戴上的黑金沙石佛珠,长指一颗一颗地捋着,默想一下刚刚听的大师佛义,心绪裹满佛气后,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地说道:「自小姐离府,本王许久不曾吃到小姐的烹制的食饮,听闻你在山下开了食斋,不知今日可对否有幸品酌一二?」
  若是先前,琼娘肯定不假思索地告知琅王,自己手疾犯了,拿不起刀板,不能为王爷烹煮煎炸了。
  可是这话刚涌到嘴边,便看见他长指轻轻拨弄着那颗颗对她来说,也异常熟悉的佛珠子。
  顿时前景浮现——日暮微垂时,她躲在马车里听到车外的刀刃相撞的嘡啷声,还有白刃入肉时,凄厉的惨叫。
  那一夜,厮杀激烈,待得声音渐歇时,有人用长指掀开车帘,手背上犹见血淋淋的伤痕,隐在黑暗中道:「小姐莫怕,贼人已经尽被驱离,只是深夜还在京郊晃荡,实在是考虑欠奉……你的家人都死绝了?怎的不来接你?」
  当时她刚刚度过劫难,惶恐未定,就算那位恩人的语气算不得有礼,也顾不上许多。
  再后来,那人骑马跟在她的马车后,在夜幕中一路相送,直到她在尚家的门口下了车后,转身想请恩人入府聊表谢意时,才发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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