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奴犯上 下 第五章

  京中风传贺言梅秉性风流,时常眠花宿柳,听他说两句靡靡之语,不离暧昧之词,就知道传言没错了。
  皇宫摆了三天宴,沈东岩荣归,还得接着摆宴。
  在京城这样的宝地上,官大一级压死人,忽然多出来的人脉关节,往往成为新官上任第一道山,升官意味大把人仰慕你、眼红你,双刃剑後,就多了一样多的人把你架在火上烤。
  有人几天过後和朝上同僚已是亲热知交,下面的人也多是赞颂,也有那自诩清高的,既不请人也不交情,几天後遭了旁人嫌恶。
  所以冯淑云在宫里就急忙传了话,让老太太赶紧准备着宴客,一天也不敢耽搁。
  一切食材用料皆是最好的,京城着名酒楼掌厨的师傅都请了十几位,官高慑人,无论哪家名厨都愿意给面子前来。
  不管是九年前旧交还是九年後新知,哪怕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都被请来,热情备至招待上座。
  冯淑云还把何钟灵叫去商议,「这宴席摆几天,也不好叫人空手离开,但人数众多,我有心想备礼相送,都送不出手。太贵重、太随便的都不合适,你可有什麽主意?」
  何钟灵道;「这确实是难,往年我随着娘在家的时候,也看她招待过人。有时候送些银锞子都是有的,如今咱们府里人数众多,确实送不起。」
  冯淑云道:「我就是为难这个,不送,怕那些人心存芥蒂,觉得体面上还差了些许,送了吧,随意挑拣的礼物还不如不送。这些当官的人,眼比太阳都毒,万一觉得在敷衍他,只怕好心办坏事,日後因小失大还要倒大楣,但贵重体面的礼物不是没有,委实送不起。虽说来的这些人有身分高低,但礼物还都得送一样的,厚此薄彼更是易惹人不快,我一整日愁着这个事,硬是睡不好。」
  何钟灵柔声道:「母亲何必这麽忧心,身体为重。这个事不知母亲有没有问过祖母?祖母经历的风雨毕竟多些,没准也能多拿些主意。」
  「我是问过娘了,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主要这宴後送礼是最近时兴起来的,就算她见多识广,也不敢乱出主意。」她目光殷殷盯向何钟灵,那意思显然比起老太太更信任她。
  何钟灵被戴了高帽子,想不出主意也难。她笑着叹息了两声,沉思片刻又道:「我想或许能送个香袋,找绣工好的丫鬟,连夜赶制出来应该也行得通。袋子上的图案要绣得别致,我想不难。然後母亲再往袋子里装些别的东西,不需贵重,只要奇巧玩意,客人在新年图个开心,礼物贵重与否就不重要了。」
  冯淑云眼睛一亮,随即沉吟半晌,眼中波动似在寻思其可行性。
  何钟灵顿了顿道:「晚晴随意想的主意,还要看母亲觉得可不可行。」
  冯淑云缓慢道:「你这个主意是极不错的,只是香袋数目众多,就怕丫鬟的手不够快,一味赶工又怕破坏了精细度,这手快又手巧的丫鬟却难找。」
  何钟灵微微一笑,「母亲有没有想外包给京城的绣娘做?」
  冯淑云频频点头道:「绣云坊的师傅们手艺都是极不错的。」
  何钟灵开口,「交给绣云坊的人去做,就不怕赶不上的问题了。虽说也要花去不小银子,但和单独给每人送礼相比,算是节省又节省。」
  冯淑云拉起了她的手,「难怪都说你是个贴心的人,果然有你相助,事情都省了烦心。这几天过年本该热闹的时候,我跟老爷都不在家,家里冷冷清清的,你祖母有没有不顺心的事?可有半点不舒服的时候?」
  何钟灵低头抿嘴笑,「母亲都说了过年正是热闹的时候,祖母没有不顺心的,这几天都是吃睡开心,听了父亲和母亲的喜事,更是高兴得没有话说了。」
  冯淑云不疑有他,又交代了两句就立刻忙去了。
  酒宴样样是顶好的,绣云坊的针线活也是独步京城,刚从宫廷吃完酒回来的大人们,一头就撞进了沈府的宴会。
  皇城脚下,珍馐异宝也多,这排场只比皇宫的喜宴稍次一点,一样流水金银铺就繁华,开宴这几天,叫人乐不思蜀。
  喜鹊走到何钟灵身边说:「那东院的人,会不会向夫人告状?」
  何钟灵一点也不在意的关起门,「没状可告的事,要怎麽告?一年就这麽个喜庆的时候,除了祖母有那胆量,谁还会故意寻晦气。」还对喜鹊会心一笑。
  喜鹊扶着她,有感而发,「夫人到底是偏心自己儿子。」
  外面都是乱走的外客,何钟灵正好待在房中不出,留着一分悠闲,「我就没指望过母亲会和祖母一样,这麽想只能是你错了。」
  喜鹊垂下头,「是……」
  坐在归雁园内,能清晰听到不远处脚步声进进出出沈府,纷杂繁多不停歇,可又好似与她们无关,就像两片不黏连的天地,不知外面世界过了多久时间。
  「奴婢还是奇怪,升个官就如此高调铺张,会不会有人觉得沈府奢侈炫耀?」
  何钟灵轻笑,「这里是京城呢,别人不怕你炫耀,只怕你情不到,情不到,那就要命了。」
  【第二十章 沈洵那方面不行】
  沈家的豪奢大宴,连京兆尹都来捧场了,天子脚下的风水养人,京兆尹肚大腰圆,一双肥手握着酒杯,张嘴说道:「沈大人真是好福气,在朝上受皇上宠幸,在家又有个贤慧美丽的媳妇,儿子处处帮衬,日後的官途真是想不平坦都难。」
  据闻京兆尹家中也有个好岳丈靠山,一大家都被弄到京城补缺口,所谓朝中有人,事半功倍,真是不假。
  无论在台面上应付多少次,回去後都是一样累,当所有的完美笑意都卸下,发现不过如此,也没什麽值得开心的事。
  沈文宣只喝了个半醉,就回到归雁园,何钟灵捧着热帕子来给他擦脸。
  就算有了儿子,看她的脸仍像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沈文宣藉着醉意,拉着她的手多看了一会。
  何钟灵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很快就缓过来,主动挽住丈夫的手把他牵引到床边,替他脱了靴子。
  喜鹊端来洗脚水的时候,何钟灵就让她退下,「我亲自来。」
  她把沈文宣的脚泡进水里,温柔的给他擦洗,温热的水里还撒了些花瓣,令人全身都蒸得放松下来。
  沈文宣在雾气中看着她,何钟灵贵为尚书大人的掌上明珠,在家连绣花针都不用亲自拿,为人洗脚这一类,不知她是怎样学会的。
  想起在庙会相遇的时候,她笑得那麽娇憨,当时是多麽无邪的女子,如今看她掌权持家,却是样样才干突出。
  洗完了脚,一直迎着丈夫视线的何钟灵终於起身,本想亲自把洗脚水端出去倒了,这时红扇走了过来,马上端了出去。
  何钟灵便攀着沈文宣一同坐着,放下帐帘,浅笑道:「累了吧?」说着已解开了衣裳,抱着沈文宣藏身於红帐内。
  沈文宣立刻翻身扣住她的腰,「今日是怎麽了,你许久不再热情。」
  她僵了一下,继续温柔的笑,「我最近忙於外事,都疏忽了你我夫妻情分。」
  沈文宣不再问,似默认了这个说法,於是两人鱼水交欢,彼此过後都很心满意足,枕着丈夫手臂,何钟灵舒缓叹了口气。
  沈文宣抚了她光洁的手臂,忽道:「今天许多大人都把我当成了父亲的亲儿子。」
  何钟灵微顿,翻身看他,眼里有些光彩闪过,「都入了家谱,拜了宗祠,如今你就是他的亲儿子了。」
  沈文宣没有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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