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说的对,这孩子不能留,即便是瞒了住,一旦被皇帝疑心便前功尽弃,只会招来他的恨。这件事,瞒不了,也没有必要瞒,不管是她还是皇帝,都要面对。
但对于皇帝而言,这孩子不会激起他一丝怜悯,反倒是个挥不去的污迹。他最在乎的就是面子,他不会想留这孩子的。但这孩子毕竟和他有血缘,让他来决定生死,只会让他进退两难,陷入尴尬境地,说不定更会迁怒于她,怨她把自己带入困境中。所以与其如此,到不若自己来决定,她自己来去了这个障碍。
楚幼筠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点迹象都没有,她都不敢相信这里曾经有个生命存在过。她以为自己会不在乎,可当真没,心里竟空落落的。她眼一阖,默默地为那孩子留了唯一的一滴泪。
几日过去了,余竞瑶仍在焦虑着兄长的孩子和妹妹。但她知道如今是紧张时刻,楚幼筠的事还未定,她不能扰了宁王,只独自想办法。
陆勉不会再将孩子藏在侯府,但也一定距侯府不远。要么是他的私宅,要么便是寄在哪户人家里,无论哪一种,特征都该很明显。私宅定是有兵士把守,况且从他的家底查也查得到他的私宅;若是寄养,邻里邻居的,眼多耳长,更不会没人察觉蹊跷。
她让林校尉派人出去在宣平侯附近探查,沈彦钦的眼线虽遍布京中,但未必会就这些迹象调查。然不过才一日,她便接来消息,在侯府西侧相隔的两条街的深巷里发现了抱着孩子的二小姐。沛瑶绕过守卫,到底把孩子偷偷送了出来。
余竞瑶见到妹妹和孩子,一颗心总算落地了。她把孩子留在王府照顾,将妹妹安排在了宁王置办的宅院中。出人意料的是,沛瑶全程配合,没多言语一句。
而且破天荒地来王府见了宁王,道了一句:「谢谢,姐夫。」
夫妻二人皆惊,想来她应该是把事情原委真相都搞清楚了,可谁告诉她的,沛瑶没多说,回了临时的宅院,余竞瑶觉得这一切平静得诡异。
果不其然,余沛瑶第二日便不见了。不用想也知道她去哪了,余竞瑶嗔叹,这妹妹真是恨其不争啊。可毕竟是姑娘家的,她还不得不派人去宣平侯府询问,陆勉应:沛瑶在,但他劝不走,若是王妃想来接她,随时恭候。
余竞瑶摸不透陆勉的心思,但她清楚,余沛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自己困不住她。随她意吧,早晚有她醒悟的那日,她没精力一味在她下功夫了。自己还有三个孩子要管,况且,楚幼筠那还需要她给沈彦钦做联通的桥梁。
因为楚幼筠的小产,皇帝与睿王产生了隔阂。睿王不明所以,只觉得父皇的心越来越向沈彦钦倾斜,他忧患意识强烈,私底下的动作也大了。
余竞瑶得机会去瞧了楚幼筠,这个女人和丈夫是同一阵营,自己便是二人之间沟通的桥梁。余竞瑶瞧不出她有多感伤,保养得还不错,她明白皇帝放不下自己,这一注,赌胜的是她。
无奈啊,她若是知道皇帝终了的下场只怕就说不出这话了。如今她只道宁王想压倒睿王,夺东宫之位,岂知这太子之位在沈彦钦眼里都未曾留下一影,他目光对准的是帝位。
所以,余竞瑶要守着这个秘密,时常来观察楚幼筠,万不能让她生了歪念头。
养了月余,楚幼筠恢复了,皇帝依旧常来看她。因为此事,楚幼筠对皇帝的感激不予掩饰,更是谨小慎微。见自己心头上那个活力四射的姑娘,如今像受惊的小兔,时时警惕着,皇帝好生心疼。
楚幼筠总是知道应该在何时把姿态放低,博得同情。她楚楚怜人地悔自己犯下的错,又委屈地怨自己命途多舛,就是不提他人,引着皇帝主动把这一切归咎于睿王。
可终究是自己的儿子,还是曾经自己最喜欢的一个,他不禁叹道:「睿王他年少糊涂,对你做出这些事。」
楚幼筠摇头,「我不怨,若非他我也不能到了陛下身边。」
皇帝满意一笑,点了点头,「你能看开就好,毕竟曾经他对你也是一往情深。」
这话让楚幼筠的眉头微微蹙起,娇艳略显哀伤,终了眉头一展,无奈叹了声,「若果真一往情深,他也不会这般待妾身了。」她看了看不解的皇帝,续言道,「原定待我及笄成亲,眼看着笄礼已经行过了,他却一直不提此事。直到一次偶然听到了他和余贵妃的谈话,我才知道,他是有了心上人。可余贵妃不同意,她不许睿王退了婚约,如今想想,自己真是对不起余贵妃……」
楚幼筠哽咽了,抹了抹眼角。「后来,贵妃殁了,我便被睿王接到了府中,这时府中常来一位姑娘,想来便是他的心上人吧。我偷偷瞧了一眼,竟是衡南王郡主。哎,我如何争得过她。」
「怎么会是她!」皇帝不可思议自语道。楚幼筠悄悄睨了他一眼,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说到底也怨我自己,其实我早就该看出来的,曾经也常听到贵妃和睿王提藩王的事……」
「是衡南王?」皇帝沉声反问道。
楚幼筠摇头,「不清楚,自从去年封禅回来后,听说藩王出了事,他们也就再没联系,贵妃也不再提了。这些事本就不应是妾身该知道的,也是无意中听到只言片语,望陛下不要怪罪。」
皇帝久久不语,末了冷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你何罪之有,有罪的是他们!」
楚幼筠言语中的藩王根本不是衡南王,而是高阳王。早就该发现,高阳王被围剿时,向来做事积极的睿王一声不吱,躲闪其后。反倒是余贵妃对高阳王的话题甚是感兴趣,没少了在枕边询问。如今懂了,他们和高阳王一直有联系,许那次行刺都是他们一同设计的。若果真如此,那晋国公可不就是被冤的。
晋国公被冤,他心里不是没几分揣测,只是他留不得了,皇帝只得捉住这个理由灭了他。
这就是睿王啊,高阳王这条路被堵了上,他又打起了衡南王的主意,怪不得最近有些他们联系的传闻,看来必须要重视了。
「陛下?」楚幼筠轻轻唤了一声出神的皇帝。皇帝顿醒,低头看着她。她小心翼翼道:「妾身毕竟曾经和睿王有婚约,为了和陛下在一起,退掉了。想必他心中定会有些怨气吧。」
「他能做出这样的事,还敢怨吗?」
「不管怎样,妾身心里总是不安,他毕竟是陛下的皇子,不若陛下成全他吧。」楚幼筠犹豫了一下,咬着红唇,目光肯定道,「了了他和衡南王郡主的心事。」
这提议让皇帝愣了住,眼前这年纪不大的妃子,她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明白他二人联姻意味着什么?皇子和藩王,是最不应该走在一起的两伙势力。看着她纯真的眼神,他又不禁叹道,她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对朝政一概不懂,自然才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过……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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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转运妻 卷四 V第49章[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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