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嘴皮子越发利索了。」说着赵氏也转了个身,一宿再无话。
思思睡醒的时候看到绘着海棠花的床顶,愣了整整三十秒,最後内心暗叹一声「穿越小说看多了,都入梦啦」,一个翻身,打算睡回去,可这一下却让她活活吓清醒了,她感觉身子变胖了,准确说是长度变小了所以变宽了。她慢慢地坐起身子,心脏都要跳出胸膛了,她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脚,看不出这个身子几岁了。
思思轻轻一手推开床帐,一手掐着大腿内侧,会疼的,看到的都是真的,都是古色古香的家俱摆设,比古装电视剧的都真。床脚榻上还睡了个看似丫鬟的女人,脸埋在另一边,看不清相貌,思思悄悄又缩回了床里。
「怎麽办?」这是第一个念头。思思只是一个大学还上不到一学期的新鲜人,越想越害怕,想着小说里是怎麽写克服穿越恐惧的,她没有看过呀,那些人都好淡定。
思思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怕惊醒脚下的陌生人,把头整个闷在被子里,脑子却是转得飞快。她对原来的生活没有不满呀,家里条件不差,她也上大学了,现在来了这里,那边的思思还在吗?如果不在了,爸妈怎麽办,他们都四十五岁了,就养了自己一个女儿啊。
偏偏她还是魂穿,外面的人一个也不认识,谁知道谁是谁,装失忆呢?古人没有那麽好骗吧,很多习惯就是真失忆也不会忘记的。一个谎言总要用更多个谎言去补的,若是被拆穿了怎麽办?会不会被当成邪灵给杀了?思思一边担心着可能再也看不到的爸妈朋友,一边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担忧,「一定要活下去」是思思在脑子想迷糊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
赵氏是被身边的大丫鬟采迎焦急的唤醒的,听了消息马上翻身起来,头发随便的绾了个髻,随手拿了件衣服披着就奔去西厢,丰儿手脚再快也是慢了一步。
外面夜色昏暗,还未到卯时,赵氏起得急,内室烛灯未点,膝盖被摆在屋内的荷叶式六足香几撞了一下,可她一心记挂女儿,也未理会。
赵氏来到西厢,看到莫嬷嬷已经搂着伽姐儿在哄了,莫嬷嬷是赵氏的奶娘,随赵氏陪嫁到沈家後原是做管事嬷嬷。赵氏在昌庆三年产下龙凤胎,俊哥儿出生时足有六斤,啼声洪亮,其後的伽姐儿却不足三斤,囟门都未阖上,满身红紫,气息微弱,一群大夫束手无策,满府都道活不了了,後来大爷请来沐讲大师,一通捏拿,又喂了秘药,才哭了两声,总算活了下来。赵氏心疼女儿,便把莫嬷嬷给了伽姐儿做奶娘。
「怎麽回事?昨儿吃了晚饭还好好的。」她边说边接过孩子,一手摸着额头,有些发热,小身子一抽一抽的,泪水把额边的发都打湿了,可见是哭了很久了。
莫嬷嬷孩子带多了,通点医术,摸着伽姐儿的手脚道:「这次看着不一般,老奴私自做主,让人去请大夫了,这次哭瞧着和往日不同,也不知是怎麽回事。」
「嬷嬷做的好,」赵氏扫了一眼屋里人,问道:「晚上谁值的夜?」莫嬷嬷年近五旬,晚上精神不济,是以从不在姐儿屋中值夜。
一个穿着水红衣裳的丫鬟忙跪了,道:「是奴婢。奴婢睡在床榻边,四小姐昨儿睡得早,戌时就睡了,之後一直都没有动静,刚刚奴婢想着四小姐这个点该起夜了,悄悄掀了床帐看了,看到四小姐蒙着被子,身子还打着颤,就大着胆拉开了被子,才知道四小姐蒙着被子在里头哭,像是吓着了。」
赵氏听着丫头的回话,一双凤眼就眯了下来,手不由自主就停了对伽姐儿的哄拍。
丰儿最懂赵氏的心思,当下上前一步,压低嗓音厉声道:「中间好几个时辰,你是睡死了不成,就是姐儿没有动静,你也该时时警醒着,过两三刻钟便看看姐儿是不是蹬了被子,睡得舒不舒坦。罚你两个月月例,若以後再当不好差事,就撵了出去。」
丰儿平时就协理赵氏管家,是有处置各院丫鬟的权利。转头又对赵氏道:「大奶奶,原来一直是采荷和采苹轮流值夜的,前几日采荷来奴婢屋里看奴婢的时候说采苹有些咳嗽,奴婢怕过了病气给姐儿,就做主让她回家休息几天,病好了再回来。这个丫鬟就暂时领着采苹的差。您这几天一直在太夫人屋里侍疾,奴婢就没有把这事回您,是奴婢疏忽了。」说着便蹲了个歉礼。
「起来吧,你也是个劳心的,躺在床上也记挂着伽姐儿屋里的事,我没有错待你。底下人当差,哪里能时时看到,一个错眼疏忽了也是有的。」这事也就揭过了。
赵氏细细地问着莫嬷嬷伽姐儿昨天的饮食、活动,可也问不出个所以来,只抱着姐儿在屋子里来回的走,等着大夫过来瞧病。
过了三刻钟,小丫鬟掀开帘子来报,「大夫到了!」
来的不是太医,而是东行街瑞仁堂坐馆的徐大夫。伽姐儿一出生就带了弱症,总是时时请脉,太医虽好但要在宫中当值多有不便,侯府也不能隔三差五的延请,也无法随传随到;且当今天子子嗣单薄,只有一子二女,太医院精专儿科的大夫并不多;再者徐大夫年近七旬,在儿科一道上钻研近六十年,医术精湛,见多识广,故而自沐讲大师圆寂後,每回伽姐儿有恙,都是徐大夫来看的。
赵氏看伽姐儿哭着哭着已经睡着了,就把她放回床上,自己避到了屏风後面。
徐大夫拿着药箱对着屏风行了礼,就坐到床边的绣墩上,细细地诊脉。整整一刻钟,把左右手都把了,又问了这几天的饮食行动,莫嬷嬷一一回了。
徐大夫站起身来,又给屏风後的赵氏作了揖,捋着花白的胡子道:「摸着脉息,脏腑热盛,邪热鼓动,血行加速,这是受了惊吓。奇怪的是,在这脉中又气血充盈脉道,搏动有力,这气血比以前来看旺了些许……」
赵氏听着前半段也是惊讶,伽姐儿这几天也没有出院子,哪来的惊吓?又听到气血比以前旺,不禁一喜,忍不住打断道:「徐大夫以前说姐儿三灾八难的根源都在气血虚浮上,又年幼,好些滋补之物都不敢用,现在气血旺了,是不是身体比以往强健了?」
「这就断言太早了,还要日後观察。」徐大夫与赵氏接触多年,也没有多虑,直言以告,接着说道:「小姐的热症也不严重,目前看着有褪去之势,老夫权且留下一服退热的方子,也不要急着给小姐服用,若是高烧不退或是加重再服用。小姐年幼,能不用药还是不用药的好,府上备着的珍珠粉倒是可以吃一吃,白天早午饭後吃上半勺,晚饭吃一勺。这几日饮食少油腻,多喝汤,老夫这便写方子,若有不妥,再来相请。」
丰儿忙遣了采迎服侍徐大夫到外书房写方子,并跟着回瑞仁堂拿药,又吩咐婆子去外院嘱咐小厮好生把徐大夫送回去。
赵氏从屏风转出来,看着伽姐儿,脸上少有的凝重,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道:「只要我的伽儿此生健健康康,以後无灾无病,就是永远不行走,不说话,我也谢遍满天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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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世家妇 卷一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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