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袁姵香不着痕迹的觑了一眼南又宁,眼中净是打量,以及一抹淡淡不甘。
南又宁虽是有所察觉,可他不敢回视,逼自己挺直腰身,目光清高的望着易承歆,予以反驳。
「殿下尚未娶妃,只怕旁人会误解了殿下的用心。」
「罢了。」易承歆冷笑,拂了拂袖。「你们都退下吧!省得少师又要对我说教了。」
「微臣谢殿下体谅。」南又宁抱拳福身。
易承歆抿紧薄唇,深深望了南又宁一眼,随后转身离去,那步伐踩得又大又急,泄漏了他的不悦与暴躁。
「袁小姐,请。」南又宁直起身,朝袁姵香做了个指引的手势。
袁姵香神色复杂的盯着他好片刻,目光充盈着一丝古怪的鄙夷与嫌恶,几度张嘴欲言,可终究还是闭起了双唇,自南又宁身旁擦肩而过。
南又宁怔地立于原地,袖下的拳头反复松开又攒紧。
他很清楚,在袁姵香眼中看来,自己这模样确实是不伦不类,可笑且荒唐,可事到如今,他已没有别条路可选。
穷其一生,他都只能以南家独子的身分活下去,一辈子只能做男子装束打扮,永不可能成为他梦里的模样……
永不。
金阳正盛,南风徐徐,眼前满园的牡丹花与紫藤花开得繁丽,太后与皇后手挽着手,漫步在慈安宫后殿花园里,唠嗑着后宫闲事。
蓦地,一名嬷嬷小碎步奔至,喘着气上报:「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在前殿求见。」
太后与皇后俱是一顿,互望一眼,太后率先笑道:「这孩子近来不是躲哀家躲得紧吗?怎么这会儿自投要网?」
皇后笑道:「想来是知道母后的苦心,终于想通了。」
「喔?这话怎讲?」太后笑容满面的反问。
「昨儿个妾身听何公公说及,歆儿让他上慈安宫,跟母后娘娘宫里的女官取了红册。」
「这事,哀家知情,可哀家不敢胡乱揣测太子的心意,前两回哀家摆宴,他称病不来,哀家就知道他这是故意躲着不让见,哀家只怕若是逼得太紧,往后哀家连孙子的面都见不着。」
皇后见太后一脸头疼的说着笑,正欲开口附和,岂料,眼角余光一溜,整见一道高大的藏青色人影大步走来,且面色不大对劲。
皇后诧异道:「歆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不快?」
太后亦有所觉,担忧地迎上前,道:「究竟怎么回事?」
易承歆面色阴沉,不见一丝笑意,劈头便道:「皇祖母不是想帮儿娶妃吗?那便赶紧择日办了吧!」
太后与皇后俱是一震,不由得互换了一个眼神。
「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你连个合意的人选都没有,皇祖母要怎么给你置办?」太后不动声色的试探道。
「是呀,从未听你提过哪家哪户的千金,更遑论是能让你挂记在心的,你这样一张口便要咱们给你娶妃,这不是在难为咱们吗?」皇后亦旁敲侧击。
易承歆脑海里全是南又宁为了袁姵香顶撞自己的情景,胸口气闷得紧,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的面孔。
好,南又宁能娶妻,他当然也能!
「先前皇祖母不是夸赞过中书大人的千金吗?那就娶她吧!」易承歆满不在乎的说道。
原以为易承歆是有了意中人,方会主动要求置办婚礼,怎料他竟是如此随意,太后与皇后这下可全笑不出来。
「你只见过人家一面,尚未熟悉对方的长处,就打算把人娶回来当太子妃,你这也未免太过儿戏。」皇后拧眉轻斥。
「是皇祖母与母后让我自个儿挑,那么挑谁都一样,只要是你们认可的人选,不就得了?」易承歆回得桀骜,神色更是冷峻,丝毫不见半点喜色。
皇后本欲再劝说,太后忽尔一把按住了她的手,使了个眼色后,转向易承歆笑道:「好,既然你开了这个口,那么皇祖母便能替你妥善办好这椿喜事。」
易承歆面上无笑,只是低眸抱拳,极其敢衍的谢恩,随后便转身离去。
待人影走远,皇后方忧心忡忡地问道:「母后,这婚事会否定得太过草率?再说,咱们还未向陛下禀明,就这般擅自作主,若是陛下怪罪起来……」
「眼下只要能让这孩子定下心来,莫要胡思乱想,甚至是对不该起念的人动念,甭管他选的人是谁,这都是好事一椿,相信陛下亦会赞同咱们。」
太后到底是经历过太祖为男宠所惑的过来人,她比谁都心有余悸,亦比宫中可人都要来得防备往事重演。
「那杨中书的千金,哀家见过几次,本就属意她为太子妃人选,只是不想让歆儿觉着哀家独断,方会把三品以上官员的女眷召入宫里——拣选。」
见太后心中早已拟定太子妃人选,皇后只能顺从附和。
「妄身见过几次,对她的印象甚好,就不知她那样温婉的性子,配上歆儿会否太过温软。」
「日子是他们在过,你也不必替他们操心了!」
此际,太后一心只想快些把东宫的婚事操办好,让太子别再把心思摆在那个秀气单薄,仿若女子一般的少师身上。
「母后所言甚是。」皇后微微一笑,心下却隐约感到惴惴不安。
做为一个母亲,她甚是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性,他这样事先毫无预兆,便自请娶妻,这实在不太像是他的行事作风,反像是……跟谁在呕气似的赌气之举。
歆儿是在与南又宁赌气?皇后心下难安,却也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太子愿意娶妃,导回正途,总比继续与那南又宁暖昧牵扯来得好。
太子若是迎娶了太子妃,心性应当会沉定下来,东宫有了女主人,便能遏止许多祸事发生,这样一来,太祖年间曾发生过的男宠之祸,便永不可能重蹈覆辙。
心中百思掂量,皇后却依然无法直正心安,她就怕自己的儿子成不了一代明君,就怕太子声望会毁在一个少年手里。
如若有什么法子,能彻底除去南又宁,免除后患,那该有多好……
廊上灯火摇曳,望着眼前那扇门,南又宁心下沉重,几度抬起手,却又提不起勇气推开。
「公子,大人在里头候着呢。」捧着茶水的仆妇走来,替他推开了门,温声催促道。
南又宁紧提一颗心,缓步入内,目光在摆设简单的书房里梭巡一阵,随后在窗边看见负手而立的直挺身影。
每当望着父亲挺如松的背影,他的眼眶总不自觉地泛起湿润。
父亲前半生是武将,追随西凉大将军一同征战,打退南蛮军队,抵抗过西羌人的侵犯,火里来刀里去,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可不知因何,二十多年前迎来了西凉盛世之后,父亲放下了刀枪,竟当起了文官,成了一个不大不小谈不上重要的礼部侍郎。
及长之后的记忆里,他罕少见过父亲畅快大笑,父亲总是端肃着面庞,行事有度,进退有据,这样的父亲成了他仿摹的对象。
「爹,孩儿向您请安。」南又宁喉头微缩,声嗓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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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罪臣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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